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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告别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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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過去的這個暑假,方紅梅感覺過得特别慢。

這是五年函授學習結束後的第一個暑假。再也不用參加面授學習了,再也不用為結業考試作準備了,一下子少了許多事情,她感覺特别輕松。暑假開始時,牌坊中學領導也沒通知她補課。也就是說,整個暑假完全屬于她,她可以自由支配,想幹什麼就可以幹什麼。兩個月休息時間,去幹點什麼呢?思來想去,她卻不知道該幹點兒什麼。

最初幾天,她和女兒宅在家裡。買菜做飯,洗碗清場,打掃衛生,拖地洗衣,忙于這些生活瑣事。閑下來的時候,就看看書,督促女兒寫暑假作業,或者母女倆一起看電視,午睡休息。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那間十幾平方米的簡易宿舍裡。天那麼熱,太陽那麼毒,除了不得已上街買菜,很少出學校大門。

欣欣暑假作業完成大半後,就吵着鬧着要去方灣。她口裡說想外公外婆,想小姨小舅舅,實際上心裡惦記的是菜園子村的小夥伴。小孩子喜歡和小孩子一起玩,這是大人們難以替代的。方紅梅因為天氣太熱不想出門,一直拖着。後來實在被女兒吵得沒辦法,就挑了個陰天下小雨的日子,帶着女兒回了娘家。

走進菜園子村那幢千瘡百孔的土坯房,見到年邁的父母、身懷六甲的妹妹、敬武兩口子和外甥女秋秋,方紅梅倍感親切。一家人聚在堂屋裡,拉了好半天家常。臘梅趕緊上街買魚買肉買啤酒,敬武到自留地裡弄回好多蔬菜,方父親自掌勺,做了好大一桌子菜,為大女兒和外孫女接風洗塵。吃過午飯,收拾完殘局,兩個老人負責照看欣欣和秋秋,臘梅、敬武兩口子陪方紅梅打麻将。雖說是“殺家麻雀”,大家還是相當投入,有時還會為出錯牌或者算錯賬理論一番,甚至争吵幾句。方父方母帶孩子也不專心,時不時靠近麻将攤子觀戰。打了整整一下午,大家意欲未盡,晚飯後又接着搓。直到深更半夜,兩個老人帶着兩個小孩睡下好半天了,麻将攤子才散場……

回娘家的第一天,就是這麼瘋狂地度過了,還算快樂。不過,這種其樂融融的氛圍是短暫的,到了第二天,生活就回歸本源,展現它應該有的樣子,大家各人去忙各人的事情。臘梅必須回工商所上班,挺着個大肚子,到農貿市場收工商管理費,或者坐在工商所辦公室裡守鐘點兒。方父要去責任田裡幹農活。方母除了帶秋秋,還得做飯、洗衣、喂豬,料理亂七八糟的家務事。敬武夫妻倆不滿足于種責任田和自留地,買了個灌裝機和壓蓋機,自己在家裡做汽水……生活所迫,他們不可能天天閑在家裡打麻将。

既然大家都在忙,方紅梅也不能閑着。她主要是幫母親料理家務,做飯,洗衣服,掃地,做衛生。這些事她平時也做,但在自家做與在娘家做差别太大了。比方做飯和洗衣服,平常都是三個人的,而現在是七八個人的。數量翻倍不說,條件還相差甚遠。家裡有煤氣竈,有自來水,有洗衣機,這裡啥都沒有。做飯燒的是柴草,用水得到村裡的公用水井挑,洗衣隻能靠手搓。幹了一天,她就累得腰酸背疼,感覺受不了。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晚上睡不好覺。房子千瘡百孔,又坐落在流淌着臭水的小河邊,蚊子特别多。雖然燒了蚊香,架了蚊帳,仍然難以阻擋它們的侵擾。還有老鼠,深夜裡總是在家裡到處蹿,有時甚至感覺就在枕頭邊上。再加上兩個老人和敬武夫妻倆都打鼾,呼噜聲此起彼伏,比賽式的四重奏,一次比一次響亮。在家裡睡了一個晚上,方紅梅就忍無可忍,決定帶着欣欣去方灣工商所,到臘梅那兒過夜。臘梅那兒隻有一間房,窄是窄了點兒,但畢竟不吵,收拾得整潔幹淨,勉強能夠栖身。就這樣,紅梅母女倆每天就在菜園子村與方灣工商所之間兩頭跑。

欣欣倒是玩得比較開心。除了吃飯睡覺,其餘時間很少落屋。從早到晚與小夥伴們泡在一起,跳房子,跳皮筋,彈玻璃球,抓知了,捉蜻蜓,和泥巴、玩沙子、玩瓦片……在村子裡到處跑,在太陽底下曬。幾天下來,她渾身上下黑不溜秋,頭上臉上長了幾個包,還在瘋跑中摔了一跤,把膝蓋摔破了。

看着傷痕累累的女兒,方紅梅心疼得直抹眼淚,有意返回花園鎮家裡。正在這時候,王加根來接她們去孝天城。

在孝天城擁有一個家,是她夢寐以求的。當夢想變成現實時,一家三口非常激動。他們堅持自己在家裡做飯,堅持每天晚上一起出去散步,想方設法營造煙火氣,以此來表明他們就是“城裡人”。孝天城的公園、街道、學校、書店和大小商場都讓他們轉遍了。當好奇和新鮮感得到滿足後,方紅梅又覺得單調和無聊。特别是炎熱的下午和晚上,似乎除了睡覺和傻坐着,就沒什麼事情可幹。偶爾去敬文家看電視,次數也屈指可數。親戚畢竟不是家人,打攪多了,怕别人厭煩。後來,市政府開始賣戶口,王加根從早到晚不落屋,周末也得去值班,方紅梅母女倆就感覺生活更無趣。

暑假還沒有結束,她們就提前返回了花園鎮。

家裡安然無恙。當然,老鼠搞點兒小破壞是難免的。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住在簡易宿舍的那些青年教師,幾乎都沒有外出,和平時一樣蝸居着,麻木不仁地過日子。因為不用上班,他們幾乎每天都聚在一起搓麻将。方紅梅先去了一趟趙乾坤家,簡單地講了一下王加根在A銀行上班的事情,意思是讓牌坊中學不要安排他的課程。辦過這件事,她就很快加入到了搓麻将的隊伍,經常把女兒一個人留在家裡。

新學年開始,方紅梅就聽到好消息。她試用期考核合格,學校為她辦理了正式調動手續。也就是說,她成了名副其實的重點高中教師。後勤主任承諾分給她的另一間房也騰退出來了——恰好與她現在住的那間隔壁鄰牆。學校按照她的要求,在兩間房的隔牆上開了一個門,把兩個單間打通。

方紅梅把新居認認真真地打掃了一遍,仔細謀劃着家具如何擺放,是不是讓王欣與大人分床睡。所有的細節問題考慮周全後,她就盼着王加根快點兒回家,去牌坊中學搬東西。

一直等到教師節,王加根才從孝天城回來。看到家裡的變化,他也很激動,對老婆豎起了大姆指。

方紅梅提出和他一起去牌坊中學,他覺得沒那個必要。東西又不多,找鄒肖村那位拉驢車的學生家長跑一趟就行了。

他找鄰居借了一輛自行車,單槍匹馬地出發了。

記得他當初為了買打家具的木料,就是拉驢車的學生家長幫的忙。一同前往的,還有那個走起路來搖頭擺尾、神氣得不得了的肖木匠。算起來,那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啊!

拉驢車的學生家長正好在家。聽王加根說明來意,他二話沒說,套起驢車就走。路上,他不停地與村裡人打招呼,非常驕傲地告訴别人,他是去幫王老師搬家的。因為王加根推着自行車走在他身邊,他感覺特别有面子。本來是去賣苦力,卻有點兒受寵若驚的欣喜。

出村口時,遇到了從牌坊中學的方向走過來的肖玉榮和鄒金橋。

王加根馬上迎上去打招呼,還忙不疊地從口袋裡掏出香煙,一人遞了一根。

“我本來不抽煙,但這是喜煙,還是接了。”鄒金橋笑着說。

肖玉榮則故意闆起臉,用責備的口氣問道:“怎麼?不作聲,不作氣,就準備這樣走了?”

王加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自己還在試用期,事情沒有最終确定,就沒有向領導彙報,還請肖校長原諒。

得知王加根今天特地到牌坊中學搬東西,肖玉榮掃了一眼驢子和闆車,突然皺起了眉頭。

“那麼多家具,一個闆車怎麼裝得下?”她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詢問王加根。

“差不多。”王加根回答,“大件之前已經搬過去了,再就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

拉驢車的學生家長跟着應和:“别看我這闆車小,堆起來還是能裝不少東西呢!”

“我說裝不下就裝不下!”肖玉榮用不容質疑的口氣說。

她對拉驢車的學生家長道了聲謝,叫他把車子拖回去,又吩咐鄒金橋趕緊去駐軍部隊聯系汽車。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王加根趕緊推辭。

“别争了。”肖玉榮動情地說,“你和小方在牌坊中學工作了這麼多年,為牌坊中學立下過汗馬功勞,是牌坊中學的功臣。最後離開的時候,我們怎麼說也得送一送。甯主任、貴州和乾坤他們幾個人在學校裡打麻将,我們剛才在那兒觀了一會兒戰,不然也不會這麼晚才回家。現在既然碰到了,就算是有緣分。你把自行車交給金橋老師,讓他去部隊找汽車。我和你一起回學校,把他們的麻将攤子拆了!大家一起幫忙裝東西,然後送到市二中。”

聽過肖玉榮的一席話,那個本來覺得有些憋屈的學生家長喜笑顔開,不由分說地調轉車頭,與王老師打了聲招呼,就興高采烈地趕着驢子往鄒肖村裡走。

王加根也不好再争辯,隻得把自行車交給鄒金橋,和肖玉榮一起前往牌坊中學。

學校領導和幾個教師一起上手,很快就把王加根家的東西搬到了大門口。可左等右等,一直不見部隊的汽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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