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當即取了佩劍,同其中一人私鬥起。
刺客?
燕國公什麼時候傳了消息,竟勾結了狄人。
來人卻不像是沖着他的性命而來,反而隻為轄制住他。
太子心中暗歎不妙,正要脫身,就見那來人反手在他面前掐爆一個小球。
太子躲閃不及,吸入了少許。
他捂着口鼻翻身躍到幾面。
現下室内隻有他一人,勝邪同周寄皆被糾纏在庭院。
這是什麼。
他警惕着,一面感受體内經脈。
什麼都沒有?
不對!
他腿一軟,從幾面上跌下。
經脈無礙,卻渾身無力,最要命的是,他渾身開始發燙,熱血好似得了指令,一股腦往下盤流去。
不過一息,已經硬的發疼,将合身地衣袍撐出褶皺。
這算什麼?
太子勉強将佩劍插地,用最大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撕扯衣領。
在藥力的作用下,他眼前一片朦胧,隻聽見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可算是叫我得到了……”
一股香料味直沖鼻腔。
可就算是在這樣淫邪的思緒中他僅有的幾絲理智叫他辨明了現下的處境。
好一個狄二王子。
膽敢觊觎盛朝儲君。
不消說男子對男子的欲望,僅僅是一個蠻子竟有如此龌龊的思緒,
我要殺了你。
在惡心與厭惡的作用下,他竟生出一絲力氣,劈向扶着自己進入内室的雙手。
“竟還有力氣?不錯,我就愛這樣!跟死魚般有甚麼意思!”
一隻毛手眼看就要摸上那如玉的脖頸,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便聽一聲慘叫,太子隻覺一陣熱血噴上他的臉頰。
血竟是涼的。
也許是他的臉是燙的。
外邊噼裡啪啦,好似瓷器茶盞桌椅都被砸得粉碎。
“又救了我。”他低頭,将唇貼在她的耳垂上,幾乎是用聲息說道。
随後便急切地親吻着她的耳後。
他不得不承認,即便剛剛大義凜然地說要成全她,叫她幸福。
可他放不下。
他一直一直都在渴望着她。
“寶知……”
“……寶知……”
不怪君王不早朝,有這般神仙體驗,真是叫人長長久久陷進去。
打外邊小道匆匆趕來二人,前者華袍長裙,點翠頭面在昏暗中顯得尤為亮眼。
二人直奔院口,卻被守門人阻擋。
即便是站在院口,也可窺見春光。
後頭随着的青衣男子的臉“唰”地變白,将唇抿地緊緊的,無力地扶住門上的石雕。
挂了彩的周寄隻得裝成處理手肘上的傷口,不敢擡頭看堂弟的好友。
勝邪眼角被劃出一道血痕,卻勾起嘴角:“謝三姑娘怎麼同衍公子一道呢?”
邵衍仍呆呆地往裡望去,心在胸脯跳得像是一個小錘在使勁敲擊鼓面,不但毫無規律,并且一次緊似一次。
珙窗外的竹林都似在嘲笑,在幾滴落雨和秋風中嘩啦作響。
元曼撐不住,癱軟下去。
為什麼重來了一回,還是沒有辦法阻止。
難道命中注定嗎?
勝邪卻不肯放過他們,用最恭敬的口吻道:“殿下同梁姑娘當下不得空,不如二位過會……”
“勝邪!”周寄看不過了,低聲打斷。
元曼不知道自己心裡是為了救梁寶知還是為了阻止二人而來。
她渾渾噩噩,等緩過那陣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卻發現邵衍轉頭就走上另一邊。
元曼罵不出【懦夫】二字,因為她也承受不住這酸澀,一摸臉,皆是淚水,混着汗水,黏糊糊的。
她僞裝自己的妝容都糊了。
回不去了。
衆人心中各異,自是無人察覺那竹林裡缱绻。
青衣公子抑制不住心中的後怕與慶幸,單膝跪下,死死将那迷迷糊糊的藍裙姑娘摟在懷裡。
剛剛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他知道,即便是情事起,也定是意外。
可是站在最高的男人是不會就此放手。
他沒有信心把自己放在同她的性命和她的親人的天秤上。
女孩聞到那熟悉的草木味道,含含糊糊說道:“……邵衍?”
邵衍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都在顫抖:“是我……寶知……是我。”
女孩的右手這才松了握着的沾血匕首,軟塌塌地埋進他的懷裡,将頭靠在他的頸窩上。
熾熱的喘息一團一團地噴在他的耳後。
“好難受……不舒服……”
邵衍一下一下地順着她的頭與後背,低聲安慰她:“不怕,我在這裡。”
他擡頭,一眼就從珙窗裡望見别院裡的海棠樹。
雖不知是什麼情形,但多謝工部。
這珙窗也不過到腰,叫他的姑娘翻身逃了出來。
在這裡待着也不是長久,他半抱半摟地将寶知挾起,二人跌跌撞撞出了竹林。
他是同人合住一個院子,自是不能回去。
該怎麼辦?
另邊路上來了幾個小厮,邵衍隻得解了外衫披在女孩頭上,将她罩了個結結實實。
小厮見是衣衫華貴的男子,也不敢擡頭看,低頭行禮就匆匆離去。
邵衍隻好往偏僻的地方躲去,他一面行,一面警惕着防碰見人。
二人還未正式過定,若是被瞧見了,可真是出大事了。
他正全神貫注着,卻險些軟了手腳,整個人往前一撲,将懷裡的人撐在自己同牆面之間。
原來是寶知一邊嘬他的喉結,小手一面不老實地順着交襟鑽進,毫無保留地貼上那晶瑩的胸膛,在上面胡亂地摸了好幾把。
寶知等不了了。
“寶知乖,再等等好不好,再等等。”邵衍搓揉着她的後頸安慰道。
這如何能叫一個中了狄人合歡粉卻未經事的内閨姑娘如意。
邵衍隻見懷中女子眼下泛紅,好似被胭脂暈開;雙眼秋水漣漣,半開的桃花眼渾濁着,失了以往的清明,更叫人憐愛;那挺翹的鼻頭都泛紅,下邊紅豔豔的櫻桃唇一張,拖着嗓子叫他的名字。
好像他是她唯一的依靠,隻有他能解救她。
“邵衍……邵衍……想……”
這樣的寶知,他無法拒絕。
他從來就沒有辦法拒絕她。
隻要她一句話,他願意把心都剖出來給她。
隻要她要,他就給。
邵衍低下頭,輕聲問道:“怎麼了?”
寶知現下被藥物控制,哪裡有以往矜持的侯府姑娘的儀态,一味地遵循本能,帶着哭腔央求道:“想親親……我想要親親。”
話音剛落,發燙的紅唇便被一冰冷的薄唇含住。
他不再是以往那般克制地貼一貼就離開,而是含着軟乎乎的下唇,像她嘬他一般,吮吸着,挑逗着。
這如同點燃的星火,把寶知身上的火拱到他身上。
他好像也中藥了一般。
邵衍輕輕掙開寶知的手:“不行……這裡不行。”
是在這裡不能行事,還是不能碰這裡?
寶知不知道,但她很難受。
無法疏解的欲望叫她不安而脆弱,甚至被逼的啜泣起來。
“不舒服…害怕……”
雨開始淅淅瀝瀝落下,而心上人附在肩頭的哭泣叫他心碎,更加重了他心口的陰暗。
他太弱小了,天下這麼大,竟然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容納他,沒有一個安全的地方可以保護他的姑娘。
他能去哪?
他摟着女孩,有些茫然地站在一個院子外牆檐下。
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邵衍迅速将寶知的臉埋到自己懷裡,同時握緊寶知的匕首。
“……衍少爺?”
是一個陌生的女聲。
邵衍扭頭一看。
陌生的丫鬟。
他剛想擺出那慣常的溫潤笑容,糊弄過去,便見丫鬟一臉驚喜地往後跑去,便回邊說:“夫人!是少爺!”
邵衍一面正抑着寶知胡亂扯衣衫的手,一面環着她防着她滑倒。
正當他手忙腳亂,那丫鬟領着一衣衫簡單的婦人前來。
邵衍聽見腳步,下意識轉頭看去,卻直直愣住。
婦人一見他,眼眶便紅了。
邵衍嘴一張,輕聲吐出一字。
聲音之低,被這雨聲風聲壓得破碎。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