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的意識到,眼前的寶知或許才是真正的她,直白熾熱,濃郁而熱烈。
邵衍的心在胸口狂跳。
她本就是一團自我焚燒的火焰,不過是出于自保,抑或本就不屑于,故而隐隐。
現下他已無所選擇,因為她一旦決定展露出真正的自己,便不會放任他全身而退。
要麼一道長長久久,否則便是轟轟烈烈的滅亡。
可他終歸是二人中最為清醒的。
說實話,不管是地點還是時間,都不恰當。
不消說寶知還未及笄,這般小便破瓜定是損傷了身子。
而他也不是打着先斬後奏的念頭而進來的。
不錯,邵衍是有意放她自顧自一段時間,好叫這狠心人明白她所做的有多殘忍。
可是他不能不關注她,故意同她家裡的兄弟一道出遊,暗暗關注着她。
他不是真的放棄。
隻不過是裝出一個幌子罷了。
而她真是關心則亂,連這點招數也未參破。
可更是這般,他更要克制住。
他要她愛他,要的是從心到欲,而非純粹的欲帶來的牽絆。
故而,無論寶知如何撒嬌撒癡,如何磨蹭,他上頭面帶那如沐春風的笑意,下邊嚴防死守,決不肯叫她趁亂塞進去。
藥勁上來,又無法疏解,寶知自然是難受的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可!
女孩心中的委屈一陣一陣地往外冒,越想越難過,伴随着後知後覺女兒家的羞恥,長睫上就挂上晶瑩的淚珠。
邵衍正要同她好好說道說道,低頭便見懷中的女孩梨花帶雨,好似有個小人舉着把紡錘,一下一下鑿着他的心口。
男人有些心慌,長臂一攬,便叫她毫無阻隔地貼靠于自己的胸前。
“都是我不好。所以你不再喜歡我了。”女孩抽抽噎噎道。
邵衍聽到這話好似被敲了一棍子,似有千萬條火苗在血液中奔騰,直沖心尖,心口滾燙,竟讓他下意識屏住呼吸。
是的。
梁寶知心裡有他。
話本不都是這般預告着愛戀的前戲嗎?
若是心中有人了,便是無限批判着自己,即便是十全十美的人在心上人面前也永遠如路邊的野草,總能挑出錯處。
他的目的達到了,卻毫無欣喜,鳳目陰暗了一片。
挂于天涯的明月終于落入他的懷中,層層退去了驕縱,留下了最直白最濃烈的情感。
他愧于逼她,又感激于她的心。
在種種複雜的情緒下,逼得邵衍要落下淚來。
隻是一瞬,男人便棄了心中千萬道計策,緊緊抱着姑娘,直截了訴說自己的心境:“不是的!我愛你,寶知!”
“我心中一直都有你!”
“無論是在世間還是在我心中,你都是最好的姑娘!”
“即便是數年後我們皆是白發蒼蒼,我心依然如故!”
叫一個内斂避談愛意的古人如此炙熱地陳述自己的心,可謂是驚世駭俗。
急促的敲門聲打斷:“小衍!丫鬟道是長泰郡主和貴人領人一道向這院子來了!”
邵衍心中一凜,千萬思緒飛過,是他遠赴文州在對街同那男人隔街相望,是赴宴時那人似是而非的言語。
「倘若連自立門戶都不成,那何談成家立業」
他面上不顯,往外道:“好的,勞煩打盆溫水。”
語罷,伸手取了床架上的寶藍外衫,披蓋于一道坐起的寶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