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娘娘辦宴,衆仙赴邀。
流光仙袍一層壓着一層,钗環搖曳,在暖陽下熠熠生輝。
有小情兒趁亂共赴蟠桃園,羞紅着臉,水光潋滟地對望。
我可親的人兒啊,你為何不肯靠近我?
尊上這般猜想,叫奴好生傷心!娘娘不許座下仙子同外邊仙君親近。
哎呦呦!好狠心的娘娘!
一聲玩笑叫兩隻小鴛鴦炸開羽翅。
顫顫巍巍一瞧。
啊!這不是大聖嘛!
……
戲台下的女眷随着戲子演繹,一會抿嘴笑一會用繡帕壓一壓眼角溢出的淚。
郡主娘娘貫愛看這般風趣辛辣的戲,第一出正是她點的。
她是主家,輩分最大,又是當今太子的外祖母,身份最高,自然不拘小節,笑時還要幽默地點評一番。
“瞧!這小仙童苦惱作詩的模樣!活脫脫像我家老四!”
坐于她左側的姑娘一面壓着紅友绫袍的廣袖,一面往前微探,嬌憨一笑:“不想四叔還有這般神态!”
年紀大些婆子一瞧,果真如此。
郡主娘娘撲哧一聲,對坐于她左側的貴婦人道:“爾丫頭自小就養在我跟前,說話貧得很!日後夫人可要好好教教她!”
那夫人微微一笑:“郡主娘娘謙遜了,三姑娘禮數周到,何須臣婦教導一說。姑娘家活潑些好,我家小十九在家裡在外頭都悶葫蘆似的。問什麼,吭哧半天不說話,三姑娘來時才肯多說幾句。”
衆人便知道那笑得明豔動人的姑娘是已同晏家十九少爺定親的謝三姑娘,有心為家中适婚兒郎尋妻的人家便不再打聽。
上頭這一出唱完,郡主娘娘便叫晏六夫人夫人點戲,晏六夫人推脫不了,點了穆桂英挂帥裡的一節。
郡主娘娘定睛一看,端起茶盞一抿:“這出倒是我家寶姑娘愛看的!”
晏六夫人側過頭,沖寶知微微一笑:“看來是我同梁姑娘投緣。”
後面的夫人便知那坐于郡主娘娘右後側的姑娘正是是京城梁家大姑娘、客居南安侯府的表姑娘梁氏。
聽聞東宮的寶林娘娘還是這表姑娘的出了五服的堂妹。
自打太子掌權後,朝廷内才知當年成安知府從于太子一脈,亦為大事而遭逆賊戕害,那從龍之功不是遲早的事?
喬家平反,梁家雖落末,家底卻也實在。
梁姑娘又有兄弟,姨母又為南安侯府的四夫人,自小同那晏家未來少奶奶一道養于郡主娘娘膝下,容貌清麗,性情溫順,實在是兒媳的最佳人選。
寶知隻覺後背炙熱了不少,面上隻彎了彎眉眼:“能投夫人的緣,是晚輩的福分。”
聽了三出,便見媳婦來傳話,道是午膳已備齊,請各位夫人姑娘移步花廳。
午膳不若傍晚的宴席,不過是群芳宴的習俗。
寶知同爾曼一左一右,正要攙扶郡主娘娘,卻被她輕輕一推:“我這哪裡需要小姑娘,快些同旁人說說話。”
爾曼笑嘻嘻道:“郡主娘娘定是嫌孫女聒噪!還要找由子來粉飾!”她忽而瞥見祖母腦後一縷白,那灰白本是被丫鬟藏于濡雨絹花之後,許是娘娘看戲看得高興,散了出來。
爾曼笑着笑着,覺得有些鼻酸,鼻上肌肉壓了壓,喉間一咽,隻作沒看見。
她隻聽郡主娘娘笑罵“這女大聖”,一面疾步伴于嫡母一側,挽上侯夫人的手臂。
那抹白如同銀魚,也在寶知心中蕩出波瀾,蕩得她一震。
被外甥女挽住的四夫人卻放慢了步伐,對着隔了兩人距離的女子問好:“可是邵九夫人?”
邵衍的父親在宗譜裡行九。
寶知轉頭一瞧,正是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