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許堇年而言,他的身體早已撐不了太久,是何聞聞不惜代價的替他煉藥續命,他的一身本領,何聞聞已完全繼承,甚至比他更厲害。
所以他沒什麼好遺憾的,隻是這孩子倔強得很,有些事還不願意放下。
“你啊……”許堇年歎了口氣。
何聞聞看了眼身後,立刻選擇護住許堇年。
嗖!
兩股妖力半空中猛地相撞,白衣女子動作一頓,四方奪乘虛而入,白衣女子長劍一掃,身子退到半丈外。
樂卿拖着虛弱的身體出現在何聞聞與許堇年面前,她的對面,書斫眼睛明顯亮了一下。
四目相對,已經來不及太多言語,書斫搶先攻擊,樂卿從旁輔助,兩人配合過無數次,但沒有像這樣心靈相通。
白衣女子胸口一窒,一口血無聲地吐了出來。
但手上動作卻沒有慢一分,眼看樂卿一招得手,這次白衣女子竟然不躲不避硬挨了樂卿一掌,反手又是一掌。
傷勢初愈的樂卿眼前一黑,一口血便吐了出來,整個人飛了出去。
書斫見狀,急忙去接樂卿。
下一刻,白衣女子身形一晃,直接追上許堇年。
樂卿大喊,“不要管我,快去!”
她一把将書斫推開。
何聞聞瞳孔驟然一縮,想也不想擋在許堇年身前。
誰知千鈞一發之際,許堇年竟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猛地将何聞聞護在了身後。
一切發生得太快,何聞聞根本來不及反應,等他回過神時,溫熱的血濺在了他的臉上。
白衣女子一劍刺穿許堇年胸口,而她自己,也被四方奪所傷。
“不——”
趕來的寇奇宇一聲怒吼。
白衣女子拔出長劍,反手一劍刺向迎上來的書斫。
書斫根本沒料到在這種傷勢下,白衣女子竟然還有這種能力。
長劍透體而過,書斫蓦然瞪大眼睛。
“書斫——”
樂卿一聲嘶吼。
嗖、咻
影眸與射流影幾乎同時出手,長槍與弑妖箭同時貫穿白衣女子的身體。
白衣女子身子一顫,以她為中心忽然刮起一陣狂風。
她猛提邪力,震出長槍與弑妖箭,鮮血飛濺,她的面紗也随之飄落。
映入衆人眼簾的是一張溫柔平靜的面龐,熟悉得讓人心驚。
“你——”
“術卉心!”
射流影脫口而出。
白衣女子雙目緊閉,嘴角微揚,眨眼,身形急退,消失無蹤。
影眸見狀,哪能就這麼放她走,飛快追了上去。
其餘像胡風以及幾個弑妖師也都趁機追出。
射流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擡頭看向同樣驚駭的寇奇宇。
“當真是她?不行,我必須去一趟琉霧林,術卉心這麼多年都沒有從輪椅上站起來,怎麼可能是她?怎麼可能……”
射流影六神無主地走了,甚至忘了去追趕對方。
何聞聞雙目滾圓,眼睜睜地看着許堇年倒在自己懷中,随着懷中溫熱的血逐漸變得冰涼,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師父、義父、爹、爹……你沒事……對不對,你又在吓我,你怎麼可能、不會的、你在吓我,你總是吓我,說什麼我已經繼承了你的一切,我……我沒有啊……我……”
他看着自己滿手血腥,呼吸開始困難,什麼東西模糊了他的視線,什麼東西?
他頭頂一暗,寇奇宇看了看許堇年的傷勢,他本就傷了根本,格外羸弱,這一劍直接穿透了他的心髒,瞬間要了他的命。
“哈哈……許堇年,你肯定是在吓我,我又不是吓大的,你還不了解我嗎?”何聞聞強撐着笑了出來,笑得淚流滿面。
“許堇年、許堇年……”何聞聞像是瘋了,“你别碰他!”
寇奇宇的手剛碰到許堇年的身體,就被何聞聞反應激烈地拍開。
“他沒事!他沒事!我能照顧好他!我可以——”
何聞聞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沖所有人嘶吼。
許采優遠遠看着眼前一切,膝蓋一軟,撲通跪在了地上。
“師父……”
“他沒事,有我在,我可以的,我可以照顧好他,我可以……”何聞聞拒絕所有人靠近,抱着渾身是血的許堇年轉身朝後院走去。
但隻走出了短短一段距離,何聞聞朝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而在不遠處,樂卿一邊咳血一邊撲向同樣鮮血淋漓的書斫。
書斫嘴角扯了個苦笑。
樂卿焦急地查探他的傷勢,費力替他止血,卻被書斫推開。
“我……”
樂卿喉嚨裡全是血,根本說不出一個字,隻是哭着拼命搖頭,“我……救你、救、……”
書斫聞言,突然笑了,“當初我救你,是因為虧欠你們夜紅,但後來不是了……”
樂卿緊緊攥着他的手,絕望鋪天蓋地,往日點點滴滴再一次浮現在她的眼前。
“你的命,是我給的,要、要好好活着……我、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喜歡……”
書斫的手慢慢松了開,眼睛依舊癡戀地望着眼前心愛的女子。
“啊……啊……啊啊啊……”
樂卿悲痛欲絕,抱着書斫逐漸冰冷的身體失聲痛哭。
她又何嘗不是呢?她最恨的從來不是書斫,而是年幼時無能為力的自己。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