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舒印象中的陸泊舟幾乎都是以從從容容的面目示人,哪怕對不感冒的人,他嘴角的笑容就少有落過,頂多話中帶刺暗諷幾句,但配上一臉斯文敗類的長相,讓人分不清是故意的還是無意,有氣也無處使。
所以這樣的人為什麼會突然生氣到失态?還像小孩子鬧氣一樣用傷手去“威逼”自己的認錯?
白月舒直覺跟陸泊舟表白脫不開關系。雖然被拒絕了,但那個人自從表白後就理直氣壯地把所有的關心都擺在明面上,讓他無法躲開。
陸泊舟“喜歡”的分量,已經到了他所說的“同生共死”?白月舒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頭一次被一個人這樣喜歡和關心,白月舒還不太會适應,也不會處理。
“你就是b17号?!太好了,我們别樓的人聽你好久了,蟬聯年末考核第一的美人學霸,大沒想到讓我遇上了嘿嘿……噢對我是xx号,你也可以喊我外号……”
“這個走棋遊戲我不會玩哎,規則好複雜,還不如上次課的……對了你玩不玩那個……”
久遠的記憶飄來,白月舒想到在撫育院長大的日子。那時他還沒有名字,隻有一個前人留傳後必有人的“b17”号。每個星期都有“遊戲課”,系統經過計算,會為偌大的撫育院裡的每一個孩子都安排一位合适的“夥伴”,根本目的是解放孩子的天性同時科學鍛煉他們的社交能力。那是他——或者說他們幾乎稱為唯一和真正的人打交道的時光。
可惜,白月舒在年齡段上好像跳級了,并沒有什麼孩童心性,并且是一位一年内擅長超半年把自己都悶在智能書室或是運動室的社交“糕手”。
那個時候的白月舒同時兼具最受歡迎和最讨人厭兩種屬性。他的長相毋庸置疑非常得大衆喜愛,在極為珍稀的能與同伴見面的遊戲課更加凸顯。但他冷冰冰的性子和遊戲殺手的特質讓每一個臨時的夥伴都能星星眼來掃興而歸,再也不期待和他在遊戲課來一次相遇——白月舒把每次遊戲都當任務做,力求在最短的時間裡完成,以緻同伴的參與感幾乎為零。
“……這個就是象棋的一種變形,隻不過你自己也要當棋,你隻需要防斜對角的那個,現在你可以先往前兩格,然後我……”少年真的以為夥伴是因為不會玩而左顧言他,再加上高效原則,所以他把一眼就能看破的遊戲攤開說,争取完成的越快越好。
……所以他從來沒有朋友。
雖然那裡的朋友隻能在虛拟課堂和遊戲課上遠遠打個招呼。盡管他認為朋友完全沒有必要。
他與世界變得越來越陌生。直到他進入無憂之後,記不清什麼契機下有了自己的名字,也才慢慢得放下了自己的刺。
當然,像現在和陸泊舟這樣關系的人還是沒有的。
所以,白月舒承認自己貪心自私,給不出他想要的,卻依然緊緊抓住,不想失去了這個“朋友”。
白月舒正心亂如麻,冷不丁聽到大門處傳來輕輕震顫。
下半輪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