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舒沒能抓住什麼。
但是那一刹那,很多聲音在耳邊驟然響起,鋪天蓋地地向他席卷而來。
“你以前沒喊我師父也對,不然咱們就成亂……哎,痛!”
“紀望遊! ”
“……你為什麼老是戴着這個醜不拉幾的戒指到處晃?”
“阿白,這好歹是我們愛情的标志信物哎。不然你太好看了,别人都說我吃天鵝肉,上次不是還有那誰和你表白!”
“紀望遊!”
“好好好,不戴不戴。不等十月份了好不好,挑個好日子我們就一起去新買一對好看的,我們一起戴。”
“……”
“紀望遊,你……”
“紀望遊……”
紀望遊。
那些被吞掉的記憶裡,一個名字占據了他大部分的生活:紀望遊。
這三個字好像是他生命中最亮的色彩,所有的過去都因為“紀望遊”變得生動起來。
直到,聲音變得暗啞。
“……他在那裡,不對,他肯定能撤離的,他不在……”
“哎,白執行官,你别過去……白執行官!”
“白月舒你瘋了!你自己看看這危險指數,都爆了!你還往那沖!你如果這麼死了,你想想你對不對得起他的犧牲。”
“白先生請節哀。那位紀望遊先生早先将您寫為唯一财産繼承……哎!您要去哪?”
“白月舒,你又在發什麼瘋?!”
“月舒,别瘋了,你這樣不吃不喝的,淨跑,能熬得住幾天?”
“讓他瘋,活成神仙了還?!人死不能複生我三歲都懂,偏偏就他倔得像頭牛。”
“别這樣說。”
“我沒有瘋……明明,就是有希望的。”所有人都說他瘋了,到最後隻剩下一個孤寂破碎的聲音喃喃自語。
然後傳入腦海裡的話又是一變,終于出現他和别人說話的聲音。
“雅姐,他們要幹什麼?”形容枯槁的青年被強拉着,不讓他走。
“不是說了,一個小小的常規心理檢查而已,安心。”
“常規?部長為什麼也在,還要去簽字?”
“就……不是為你,隻是其他事情碰巧而已,放心好啦……”
“我不做了,你放開我,你把這東西給我松開……唔……松開我!”
“阿雅,你出去。白月舒,鬧夠了就消停點,人專家一會就進來了。”
“你們要對我做什麼?”
“不至于會害你,放你一百個心,讓你好受點而已。”
“好受?那些是所有總部研究室的人,對不對?您……您想清了我的記憶?不行,我絕不同意,你放開我!”
“怎麼聰明了起來?要是你這段時間和今天一樣清醒的話老子也不稀罕搞這些。你以為所有總部研究室那些人這麼好請?”
“你讓他們回去……部長,求您了,我不能忘記,絕對絕對不可以。李教授跟我說過的,人造體他會給我造好,絕對适配,隻有我收集九點五成以上的腦意識數據就好。我已經找到了一半了,還差一半,他就能回來了。我,我真的不能忘,我一定要繼續……”
“那你知不知道這個大教授在實驗室都沒收集成功過啊。白月舒,這段話你一會估計也是記不得的,我就掏心掏肺地跟你說明白了。姓李的是我多年朋友了,加上搞出這單事的是他那得意學生,他愧疚于你,所以我一拜托他就拿他那個半成品理論來忽悠你了。”
“我本來以為你帶着一個希望會慢慢好起來的,沒想到……算了,好好睡一覺,啊,起來就好了。哎,專家來了,我也要走了。”
“别……”那聲支離破碎的音節,為這一切的掙紮劃上了句号。
被窺探之後,陰影猛地脫離開他的手,往遠處蕩去。
好像心裡的血肉被一絲絲地抽離,白月舒已經淚流滿面,死死捂住心口,奈何也無法阻擋腦海中關于這些的記憶開始流逝。
心裡空了下來後,白月舒不自覺地喊了一聲“紀望遊”,然而自己卻先茫然了:這是誰?為什麼他心這麼痛?
一切,回到了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