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按時吃飯的多半是後勤部和聯絡員們,人多,環境卻意外的靜谧。
紀望遊一邊在座位裡搜索着什麼,沒空理旁邊聒噪的殷某人,漫不經心地應付道:“哦……真是謝謝……”話音未落,就聽見他慵懶的腔調一變,咬牙切齒地接上:“你了!”
眉目清秀端美的青年和身材高大褐色皮膚的男人面對面坐着,在共進午餐!
他們還有說有笑!雖然主要是褐膚男人在說,但是青年也偶爾點頭,不但在回應他的話題,還主動說些什麼!
那人是誰,紀望遊在飛機上趴着養護他的腰的時候已經看過了,就是殷冉找的那金牌教練,中文名姓周,叫什麼已經被妒火中燒的紀某人忘了。
資料,可沒有說他們這麼親密!
他一卷袖子,氣勢洶洶地走過去,是全然忘記了剛才他在走廊一臉的虛弱厭世。
白月舒似有所感,擡眼遙遙地往那邊望過去。兩人目光接觸,白月舒霎時一驚,杯子不輕不重地磕在桌面上,幸好及時穩住,水一滴沒灑。
他懷疑自己在做夢,愣愣地一眨眼,再睜開時,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經靠近,面目更加清晰,笑得明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白月舒總覺得那笑笑得不僅虛情假意的,還有種殺氣騰騰的味道。
“……”果然是錯覺吧,人逢喜事精神爽才對,怎麼可能慶賀的酒還沒有喝上,面具就戴起來了?現在誰能讓紀少爺煩惱呢?
想到這裡,白月舒眼神忽然淡了一些,想到了剛才和周教練說的。
今天紀望遊回來,總部晚上還要為他開宴,他自然是個大話題。
于是白月舒就能裝作不經意自然而然地問教人無數的教練:“晉升3A執行官後,還會留在總部……就是這裡嗎?”
周教練天生自來熟,也不是跟他第一回吃飯,夾了一筷子菜含含糊糊地說:“按理說是,畢竟洲分區總部待遇好,但嘛……不是我說,白,你們這裡3A執行官忒多了吧,五個!所以可能會勻出去……不過也是要看他的意願了。”
看意願嗎……白月光垂眸,目光複雜。
“華國的菜果然吃多少次都不會膩啊……”周大教練意猶未盡又夾了兩筷子,擡頭看見白月舒沒有動筷,似乎在沉思着什麼,還以為他是想到了自己未來。
也是,這位白執行官雖然年輕極了,但是周教練敢拍着胸脯說,這是他帶過的最強的學生。他以後晉升不了3A,要不是出了意外就真的天理難容啊。
為了報答一下這個既是半個學生又是半個飯友的中國朋友,他略一思考,又抖出一個秘密:“聽說3A執行官的自由度很高呢,在哪工作不是問題,想轉走随時轉走——白,别懷疑,這是以前從流動過我們那的一位前輩說的。沒錯,就是這麼自由!”
自由……自由好啊,但是笨拙的人怎麼可能追得上自由的鳥呢。
白月舒嘴裡見了澀味,忽然有些不快了,遂埋頭吃飯,不再言語,仿佛終于記起老祖宗的“食不言寝不語”的教訓。
周教練雖然愛吃這地的菜,華語也說得流利,真正的古文化并不了解多少,當然也就不知道有這種古訓。他來了興趣,打開話匣子一路滔滔不絕,說着說着這水就濺到大紅人紀望遊身上。
“上一個最年輕的記錄是三十歲,他才二十三哎,白,他真的太厲害了!”教練把菜咽了下去,好像很想誇一句,但是一時間想不到什麼好詞語,最後隻好用大白話來表明他心中那源源不絕的景仰之情:“簡直就不是人!”
“……”白月舒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實在顧不上他是誇還是罵了。
他怎麼在這?
紀望遊喉嚨動了動,喃喃道:“阿白。”
在心裡念了一年的名字一出口,就把一年的思念都帶了出來,輕缈卻堅定傾倒到兩方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