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個白眼,不知道是被猜對了氣的還是猜錯了氣的。
“雅姐跟我講,你這口是心非的毛病延年增長,估摸着到三十歲後,别人見面說‘你好’,你說‘你不好’了,哈哈……”殷冉自個兒說樂了,輕笑兩聲,白月舒無語又有點惱羞成怒的感覺,幹脆扭頭閉麥了,也剛好錯過了殷冉沒多少笑意、眼皮微垂一瞬間郁色難擋的眼睛,不過在路人恰好往這邊看了一眼的空當,迅速地把所有不符合他陽光正直青年人設的表情收拾好了,又是一副“剛和朋友開個玩笑”的表情。
他這次過來,特意找虞雅吃了頓飯,最後菜重新上了三次才散,說的自然都是關于白月舒的各種事,方方面面都有,有些甚至聽上去還挺好笑的。什麼姜組有次讓他帶訓了一批優秀儲備執行官,結果那些天之驕子們剛見面居然被一個他一個眼刀吓得打了個冷戰,然而最後解隊時那個隊十人白月舒收了八本和他表白的情書,還剩一個意志……不堅定的,在半程就表白了,最後幸存了一個有對象的。
再比如,虞雅無奈又心軟地表示,總是對那些無力支付無憂委托費又有着百千般心苦,苦苦上門哀求的人冷漠地表示“不要道德綁架我”的是白月舒,然而一轉頭,也是他讓查這些苦衷背後的真實性,如果是真的,最後還是白月舒冷着張臉去替這些人申請無憂的善金,操作一波“自己幫忙委托自己去完成委托”。
再就是,白月舒總是這樣給自個找事做,多長的假到他這裡幾乎隻有一個結果——頂多睡完一覺,接着起來去訓練,或者又開始任務了,仿佛有那麼個閑着就犯的病,而且在新宇宙那個能讓人意識離開身體休息的數據艙出來以前,白月舒睡眠質量差的幾乎突破人類極限,為此去過去無憂旗下的頂級私人醫院,真人專家出來給他診斷。虞雅說起白月舒回來和她黑着臉抱怨的事,還曆曆在目,說是這個睡眠醫學的專家診斷完一臉凝重地建議他去神經内科看看,那個神經内科的讓他去精神科的看看,精神科專家又讓他試試心理咨詢,然而心理咨詢家沉默半響後,說,失眠這方面應該找睡眠專科的才對。白月舒悻悻地表示,他甯願相信小白都不會去醫院了。
虞雅和殷冉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沒人能笑出來。記憶能被強行消除,可人心不能,殘留的情感成為夢魇在作怪,也是主人潛意識裡的一種反抗,不知道症結的醫生當然沒辦法給出有效的治療方案,皮球踢到最後還是研究室用“強效藥”來“善後”。
在那個時候,白月舒才二十二歲,還是個從未真正獨自面對過“殘酷”的青澀青年。
想到這裡,殷冉呼吸重了點,白月舒耳朵動了動,顯然是聽到了,一點都不好奇地緩緩轉過眼珠,瞥了眼,殷冉看着,唇角勾起,語氣肯定:“是了,别不好意思,你就是在關心我嘛,有什麼可别扭的。”
白月舒:“……”知道别人别扭還說出來!就是因為你這樣的人才不想直說!
“那不叫‘關心’,頂多是‘關注’ ,而且我關注的是你為什麼這麼關注我,沒别的意思。”他就差在臉上寫五個大字——少自作多情。
殷冉毫不在意他的語氣,點了點頭:“嗯,承認了。”
“……”
殷冉笑眯眯說道:“至于我為什麼會‘關注’你嘛——唉,我怎麼也沾上你這個嘴硬的毛病了,算了……咳,當然是應為我想‘關注’就‘關注’了啊。”
“……”多麼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