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出差嗎,先生?”監控網絡被關,小白相當于沒有了眼睛,白月舒做了什麼自然無從得知,它疑惑地問:“——我們?這次是要帶小白一起走嗎?要去很久?”
白月舒慢慢地把紙疊了起來,分兩份裝好,輕聲開口道:“我們不回來了。”他蓋上自己的私印後,放到桌上:“小白,把它們全部交送到無憂,除了報告,另一份不要經雅姐的手——交給一組長。現在就送。”
他和一組長雖然不過點頭之交,但是很知曉這位科研咖對當代大理工的着迷,認真起來是不會問紅塵俗事的,是個直接讓AI一鍵清理辦公桌的狠人。放在平時,一組成員都不太情願把紙質版的文件放他那,生怕被心無旁骛的組長順手撥拉到地上,真被當廢紙掃了——這概率真的有。不過,這也意味着,一組長不會親自過目,而是直接交到上一級系統——那是沒有感情、不能溝通的審核AI,不會看你到底是誰,隻會看合不合規,隻要有規章,部長申請調去食堂颠勺都可以。
白月舒仔仔細細考慮了一遍: 明天早上——一組長一般早上第一件事就是清桌,免得礙手腳,關鍵是他來的還忒早,當代聞雞起床的典範,而AI是全天候工作的——所以在早上七點前他應該就能收到通知,在不驚擾旁人的情況下走人了。
白月舒環顧一周,除了衣服,他的住所沒有什麼要帶的,因為它們屬于他,但也不屬于他,那些家私——他可以毫無負擔地賣了或丢了,可以再買新的,别人也能毫不在意地回收——這些東西,屬于品牌,不屬于“白月舒”。
真正屬于他的,大概隻要小白了。雖然小白後方連接着無憂,還經常“威脅”主人要做告狀精,白月舒常說它“吃裡扒外的東西”,但他很清楚——如果沒有他的認可授權,小白和無憂半毛錢幹系都沒有,它的主人,從來就隻有他而已。
這個有些難搞的管家,還是他十六歲來無憂後,有了自己的住所時,天降的“師父”帶他去買的。
“阿白,你說你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又不認識路,還不許我帶着你,怕我騙你欺負你不成?”
“乞丐裡都有分三六九等,各行買賣裡頭門道多着呢,阿白,你這樣的笨蛋别人就支着鍋等你下湯呢。不過,你既然叫我一聲‘師父’了——好,暫時算你欠着,我也不會讓你被騙。”
“阿白,看,這個蠢……咳,可可愛愛的小系統和你是不是很配?喲,看介紹,‘活力少年型’,你剛好買它,有事叫它做,沒事吸收一下它的活力——價格不貴,一舉兩得,劃算。”
……
白月舒倏然起身,按住胸口輕輕喘出口氣,腦子裡蕩漾的回音才消了點。現在還跟得上趟、絲毫沒有錯過“潮流”尾巴的意思的小白在十年前怎麼可能“便宜”?甚至好不好買到還兩說,畢竟那時候居家系統的主風向還是“不會犯錯”嚴密冷靜的機器人型,小白肖似人的性格類型在那時候顯然是朵奇葩。
他現在再買十台都是玩兒,可十年前白月舒還是個剛入社會的雛鳥,渾身上下統共一二毛,過着夏天還得顧慮着冬天拿來墊窩,哪裡買得到。
都是紀望遊的手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