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舒原本以為科研院的儀器全都是高端精密,讓一個外行弄懂使用方法就像把倉颉拉來現代研究火星文的那種隔山般的艱難險阻,這台聯不了網絡不知道停更在多少代前的的控制台實則十分接地氣——選項都是加大号的英漢雙語标注,下面還綴着個多語種播報的小喇叭,清清楚楚,絕不含糊——也許是教授他們生怕那些個外行人亂點把機器連帶着造價昂貴的生物體一起弄壞吧……
“……”這個理由挺現實的。
不僅操作簡單,留給他的空間也不多,就一處——插入口,它會自己讀條。
白月舒把他一直藏着掖着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掏出來,拿在手心把它打開,明明是堅硬的金屬物,他卻像徒手捧着把嫩豆腐。
殷冉看了幾眼,恍然記起這是什麼東西了,那個時候的小白執行官要想瞞住目光如炬的紀老狐狸準備一份這樣的“大禮”,可少不了另一隻狐狸也就是他的慫恿以及幫忙——雖然,事實上還是沒能藏住。
他想了想,出乎意料地選擇原地閉嘴,内心輕微地歎了口氣。
這個時候的白月舒是不需要别人幫忙的,當然,也幫不了忙,能不能成,全憑教授、戚愛還有這個控制台傳輸的靠譜程度了。
……後面兩個加起來的分量并不比看天意高,從不迷信的殷實幹家腹诽,倒是頭一次如此盼望真有個白眉白須的老頭擱頭上三尺坐着,四面八方各有一尊也行。
反正任何問題歸于神學都會變得簡單。
“滴……識别中,請稍後……”
心髒随着不規律的機械音做踢踏,絲毫不顧及“領居們”即肝脾肺腎五髒六腑的感受,白月舒察覺到他的手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涼。
這是他不到三十年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雖然覺得概率可能低得令人發指,早就做好失敗後立馬給予安慰的準備,但是……殷冉瞄了一眼白月舒,在他的影響下也鮮少地緊張了起來,下颌線條繃緊,一邊心裡自嘲:“我怎麼也這麼天真,居然真的在期盼這些有的沒的,唉。”一邊想了想,往前一步,傾身靠過去握上白月舒的手臂,拍了拍無聲地表達着支撐。
白月舒沒回頭,但緊繃如弦的身體順着力道,微微放松了些。
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三人組要麼因為性格使然,要麼後天職業所緻,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不僅不挂相,若非很重要的事還不怎麼喜歡挂心,情緒控制在無憂可是基礎第一課,緊張這種一般沒啥用過度還要拖後腿的情緒早就被他們列在“負面情緒剔除清單”上,通過意志力或者訓練手段盡可能摒棄掉了。
如今他的情緒管理能力非但是一朝回到解放前,還反向拔高了不少……豐富的情緒讓人與機器人間拉開了一步,大概算是唯一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