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克帝一尾巴将它捶進了土裡。
“起來,别裝死。”
黑色的鱗尾悠閑地甩動,核心種面無表情,“我不需要雄蟲,我需要你去黑市幫我聯系幾個武器供應商。”
想了一下,他還是作出了警告:“不要靠近格拉,不然我會把你的頭擰下來。”
恺從呼吸縫和口器裡抖落出一把土,它觸肢亂飛,嘶嘶聲急切。
“沒問題。您的伴侶叫格拉?啊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不愧是您噗噗噗——”
薩克帝又一次把對方摁回地裡,他的目光中難得地帶上了一種意味不明的複雜震撼。
還真是個佞臣。
非常能伸能屈的那種。
再次見到卡塔,是在安貢之外的巢穴區。
擡手将白色的雄蟲推到了對方面前,薩克帝笑笑,“嗨。”
衰老期的管理蟲看起來可不想同對方說什麼嗨不嗨的。
它瞪着這兩隻闖進自己巢穴的不速之客,發出威脅般的嘶嘶聲:“如果我沒有記錯,上一次我讓你從我的巢裡滾出去。”
“我找你有事。”薩克帝可不管對方是怎麼想的,他深谙逮着一隻羊就要往死裡薅的道理:“你是大祭祀場的管理員,那你肯定熟悉Ja的内部信息巢和消息分類處理系統。我的小朋友需要一個引導者,你教教格拉。”
卡塔看起來想要把呼吸縫都給吹破了,憤怒地質問:“憑什麼我要幫你?”
“因為我需要一個輔導員?”薩克帝想了想,認真回答。
真誠是最大的必殺技,看上去快要将管理員創死了。
在對方氣成一隻牛蛙前,薩克帝好心地牽着格拉坐了下來,雄蟲像隻聽話的貓貓一樣以一種标準的姿态坐在椅子上。
這幾天核心種布置的訓練任務,差點要了格拉的半條命。
從出生到現在從未遭遇過此種魔鬼對待的雄蟲咬牙堅持,但是夜晚當他蜷縮在窩裡陷入一動不動的半睡眠狀态時,他能感覺到對方以一種很溫和的力道撫摸他的翅翼、腰背,和四肢,把那些僵硬的的部分給緩慢揉摁開。
即便他的鱗尾因為一些輕微的委屈而抽了對方幾下,雌蟲也隻是發出一點模糊不清的輕輕笑聲,伸手在那截斷尾上撓癢癢似地捏一捏。
這讓格拉一會覺得快死了,一會又輕飄飄地快樂起來。
他不知道這已經是對方放海的結果。
薩克帝還在帶新人的時候往往秉持着練不死就往死裡練的原則,每天将一群肌肉壯漢拉得嗷嗷大哭,聽着那些中氣十足的鬼哭狼嚎,他完全不覺得有什麼手下留情的必要。
更很多的時候,薩克帝的身邊也會環繞着一些女性同僚,戰争中成長起來的女人像一匹匹母狼,在撕開獵物的喉管時隻會更加兇狠,那是一種極度強悍美麗的生命姿态,充滿了征服的力量。
三百年前的白皇帝時期,人類面對的是同樣殺傷性巨大的異種污染。
白色皇帝麾下的兩名女性最高指揮者,艾琳·霍爾曼和塔娜·馬普茲聯手掀翻馬普茲科學院,把異種潮汐攔截在宜居星域外,将人類的勝利以火與血鑄進那段駭人聽聞的曆史,并且開啟了長達近三百年的聯邦共和自治。
性别差異在絕對的力量和權力的面前,變得不值一提。
但雄蟲是一個全新的品種。
這個族群先天力量不足,從生理構造的角度來看,無論如何都很難達到雌蟲的同等高度。格拉尤其倒黴,在一堆下簽裡抽中了一個基因缺陷的下下簽。
而且小雄蟲看起來實在是太乖了,從不喊累,每次快要達到體力極限的時候都拼命堅持,睜得大大的眼睛濕潤地看過來,感覺下一秒就要吧嗒吧嗒掉小珍珠了。
于是在死過一次之後,沒良心的教官第一次體驗到了還剩半顆的黑心隐隐作痛的稀奇感覺。
這是他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眼下,高大的核心種大刀闊斧地往中等種的巢穴中一堵,大有有種不達目的不走的無賴架勢。
“格拉需要一個老師,我不信任别的雌蟲,你是最合适的選擇。”
卡塔呼哧呼哧的喘了一會氣,最後強行壓下怒火,目光在格拉身上停留了一會。
“你想讓雄蟲學習這些,為什麼?”
他尖刻地問,“你想讓他身陷危險之中?”
“我要讓雄蟲也能夠在這個混亂的星球活下去。”
薩克帝說,他微笑着摸了摸格拉的腦袋,金棕色的眼瞳平靜無波:“你去過平原盡頭的山脈嗎?地平線盡頭遮蔽光線的黑沉沉山體,每一個上面都挂滿了巨大的高等種的巢穴。”
“那些山看起來很高。”
卡塔被這個不相幹的話題弄得摸不着頭腦,但對方的第一句話還是引起了它的注意。
“如果這是你的想法,”它咂了咂嘴,粗聲粗氣地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行吧,我可以試着教教你的小伴侶,但是能學到多少就要看他自己了。”
好像又因為自己妥協的太快而覺得挂不住臉面,管理員再次換上咆哮的語氣:“報酬從你的能源石裡面扣!”
惡狠狠地用觸肢敲了敲桌面,年長的工雌恢複成一種端坐的倨傲姿态。
“少一顆我就把這隻小雄蟲給扔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