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強大者往往越美麗,這一定律在大部分生物的身上都會得到體現。
并非狹義上的美,而是力量以一種直觀的、具現化的方式展露了出來。哺/乳動物或者禽類的雄性喜歡以光滑柔順的皮毛和健康的體魄去吸引伴侶的注意,蟲族雖然性别系統一整個大混亂,但表達形式大差不差。
即便兇殘如喀特拉,也擁有着難以想象的健壯身軀和鮮紅色的翅翼,隻要站立在那裡,就無聲地宣示着自己的強悍。
這種美是可怖的,對人類而言存在着緻命的危險。
克拉克更加内斂。
它的翅翼和尾鞭呈現出水一般的流線型,緊緊地将一切特質包括核心種的信息素都包裹在内,不外露分毫。
舉手投足間隐去了蟲族激烈易鬥的本性,看起來平和沉穩。
很難搞。
隻一眼,薩克帝就給出了評價。
他之前的預判存在偏差,需要立刻做出調整。
當人類與蟲族對峙時,一群兇暴的蟲子已足夠可怕。
但如果這群瘋狂小狗之上還有一隻能夠克制本能、運用理性的高位種,可怕程度會再翻上一翻。
Ja對于私礦的擁有者沒有太多傳言,本地居民的抱怨大多圍繞着安貢的勝利者進行,薩克帝已經許多次聽見蟲子們私底下吐槽喀特拉的暴虐作風。
但除了畏懼之外,從未有蟲提及過能源星的擁有者,足見對方将自身信息隐藏得有多好。
這樣一隻蟲子親臨地表,實在說不準是好是壞。
“你好。”
黑色的雌蟲回答。經過這段時間的卷,他的蟲族通用語已經十分流利,再也不會出現一開始的那種卡頓。
金棕的瞳孔看向對方,既沒有畏懼瑟縮,也沒有激烈戰意。
“沒想到在這顆偏僻的星球,可以見到一隻繼承了高等基因的核心種。”
淺灰色的眼睛沒有移動,對方微笑了一下。
啊,來了,标準的高位種拟态表情。
這披了一層人皮的姿态,令薩克帝沉睡很久的職業病瞬間發作,全身發癢。
“我也沒有想到核心基因族群會降落在Ja,”他說:“隻是一次挑戰賽,很難相信會讓高位種踏足被星核能源污染的土地。”
“看上去你在抗拒我進入安貢。”
銀灰色的雌蟲對于對方的回應不置可否,轉頭看向身後的艇艦,做出一個平靜的詢問:“願意去我的飛船上聊一會嗎?”
它甚至溫和地一并邀請了格拉:“可以帶上你的小伴侶一起。我的飛船上還有一些雄蟲們所偏愛的蜜露,你的伴侶會很喜歡的。”
這不是願意與否的問題。
整顆能源星都是核心基因族群的私有物,如果完全不給對方面子,下一秒可能就會有一堆高射炮架到他們的頭上。
薩克帝是個喜歡劍走偏鋒、迎難而上的人,但是在颔首前他看了一眼格拉,以目光詢問對方是否希望留在安貢。
白色的雄蟲搖了搖頭,緊緊地牽着他的手,示意自己一起。
于是他們走向那些懸浮的小型艦艇。
清一色黑色裝甲外殼的武裝種沉默着,像漆黑的浪潮般在他們的身後合攏,緊緊跟上銀灰色雌蟲的步伐。
“我在衛星基地短暫停留,處理一些星核能源礦石的問題,然後聽到喀特拉敗落的消息。”
銀灰色的雌蟲以一種淡淡的語氣,回答了片刻之前薩克帝的诘問。
它的一舉一動都帶着沉穩,無論步調還是聲音都顯得不疾不徐,将對面言語中隐晦的利刺以一種四兩撥千斤的姿态推開。
“對于它的失敗,我感到遺憾,同時也很高興見到年輕的核心種嶄露頭角。”
薩克帝本以為對方說的“去船上坐一坐”是指那艘挂在衆人……衆蟲頭頂的先鋒艦。
結果對方一車把所有蟲直接拉到了星港。
克拉克真正的座駕停靠在星港深處。
那是一艘龐大的阿爾法級别的戰艦,比星艦規模略小。
武裝種們暴力開道,清空了一切起降航航班,為核心基因種讓出整個星港的通路。
環形的飛船森嚴矗立。
所有外裝載部件全部收攏,但薩克帝在高等蟲族的星域見過類似規格的兇獸,當它的外部結構展開時,血肉般藕斷絲連的武器遍布船體,能夠随意接駁任意高規格的蟲巢軌道。
無數艘類似的戰艦停栖于巢穴星球間的“網”上,挂靠着每一條通路,密密麻麻地拱衛中央的王蟲巢穴。
一旦外界敵人闖入蟲巢範圍,這些巨型的“瘤”便會瞬間脫離巢體,乍然起飛的蛾群般蜂擁而上,将入侵者蠶食殆盡。
整顆能源星從未連接過時間河,也沒有類似的港口。
但克拉克的戰艦上已經鋪設好時間河的通路。
小型先鋒艇降落于巨艦腹腔,艙門啟動的下一秒“港口”打開,敞開的門直接将所有蟲送進會客廳。
薩克帝的經曆讓他對這種轉移接受度良好。
但格拉不太适應瞬移般的感受,他出身于高等族群,卻屬于被遺棄的存在,幾乎沒機會體驗所謂的“港口傳送”。
白色的雄蟲抓緊薩克帝的手臂,發出嗡嗡幾聲低鳴。
不等核心種俯下身查看,一隻水杯狀的容器已經遞了過來。
“讓你的雄蟲喝一點,他會舒服些。”
薩克帝從銀灰色高位種的手中接過容器,嘗了一口,信腺仔細地分辨裡面是否添加了任何其它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