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魚湯徹底涼掉之前,南知意總算想起了方貴妃的這份心意,獨自将之解決了,連個湯底都沒剩。
晚膳時,為了懲罰楠江胡思亂想,南知意扣掉了他的甜湯。這下魚湯、甜湯都沒沾着個邊,楠江心情跌到了谷底,用過晚膳後就一直拽着南知意的袖子,也不說話,委屈極了。
“别這麼看着我,”南知意手指頭戳在楠江額頭上,冷酷地說,“我不會心軟的。誰沒你胡思亂想,還懷疑你哥我的。”
“我錯了嘛,以後不會了。”楠江的頭被南知意戳得直往後仰,“哥,我要喝甜湯,我要喝甜湯。”
楠江幹脆抱住南知意的手臂,拖着尾音撒嬌,配上他瓷娃娃般精緻可愛的長相,再鐵石心腸的人也沒法拒絕,南知意也一樣。
實在讓楠江纏得受不了了,南知意拍拍他的頭,妥協道:“明日再讓人給你做好不好?”
楠江歪頭說:“今日不行嗎?”
南知意扒開楠江的手,将人拎到榻上坐着,彎身看着他說:“不行,懲罰就要有懲罰的樣子。”
楠江扁起嘴,心知今日是喝不着了,悶悶不樂地點了下頭。
真是小孩子啊,南知意想。
這樣也好,他隻用想吃什麼玩什麼,所有麻煩都有自己解決。
南知意坐在楠江身旁,想方設法地逗他玩,直把人逗得撲楞着翅膀要啄人才收手。逗完了又自己去哄,反反複複,樂此不疲。
大概這就是當哥哥的樂趣吧。
商黎進來時,南知意剛哄好楠江,正拿着本志怪雜記念給他聽:“一日,書生方伏案提筆,忽覺耳中小語如蠅,曰‘吾饑矣’……”
楠江抱着南知意的手臂,全神貫注地聽,腦海裡想象着那個畫面。
“殿下。”商黎小聲喚道。
正念到精彩處,忽被打斷,楠江不自覺皺起眉頭。南知意拍拍他的頭,起身跟着商黎出了暖閣。
“什麼事?”南知意問。
商黎自袖中取出一封信呈上,低聲說:“葉三小姐的信。”
南知意接過打開,略略掃了一遍,笑說:“果然。”
商黎說:“葉小姐應了?”
“嗯,蔣氏急了,欲殺葉流雲,把她逼急了。”南知意想起什麼,“葉流雲的身子沒事吧?”
“沒事。”商黎說,“人剛掉下去我就救上來了,隻要葉三小姐他們請來的大夫靠得住,不會留什麼後遺症。”
上一世葉流雲落水後救得不及時,高熱不止,最後燒成癡傻。葉晚蕭為此,與蔣氏不死不休,拼着落了個不孝的名聲,逼葉朗處置了蔣氏。
商黎忍不住問:“殿下準備怎麼幫葉三小姐對付蔣氏?”
太子身份再如何尊貴,也沒有插手朝臣後宅之事的道理。
南知意将信紙折起燒掉,風度翩翩地道:“我何時說過要幫葉晚蕭對付蔣氏?”
商黎不解。
“對付蔣氏,葉晚蕭一人便夠了。她之所以會被蔣氏壓制,是因為顧慮太多,我隻要幫她解決掉這些顧慮便可。”南知意說,“你從東宮侍衛裡撥幾個可靠的,想法子塞進葉府裡去。”
商黎垂首應是。
自從來到南知意身邊,商黎發現要做的是越來越多了,上至總領一宮事務,下至端茶跑腿,關鍵是他居然還沒有撂挑子的想法,也是神奇。
南知意又說:“之前讓你去做的事如何了?”
“已經布置下去了,估計過段時間就能有回複了。”商黎猶豫片刻,說,“殿下,你還未入朝,現在就開始在朝中培植勢力,若是讓陛下知道……”
南知意說:“知道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必須在方貴妃發覺不對前,培養出自己的勢力。”
“方貴妃?”商黎說,“殿下一直僞裝得很好不是嗎,方貴妃詢問我時也沒有什麼異常,不用這麼着急吧。”
“以防萬一。”南知意說,“方貴妃是個聰明人,而且比僞裝我也比不過她,不過是仗着孩子的身份,降低她的戒心罷了。尚在她跟前時,有問題尚可粉飾一二,現在我搬離了瑤華宮,那些細枝末節的異常隻會越來越明顯。”
商黎聞言,沉吟片刻,說:“東宮内雖有方貴妃的人,但真正能向外傳遞消息的人都已經倒戈,或許可以通過他們拖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