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迎接太子殿下的到來,長林寺内的香客已經被清空了。整厘寺院除了他們就有一群和尚。
楠江跟在商黎後頭,偷眼打量着這所寺院。
南知意被寺裡大師引着去參拜佛像,楠江跟在後頭,幾乎要看不過來了,腦袋偷偷轉個不停。
參天古木環抱之下,杏色院牆高聳,琉璃瓦在晨光熹微下,光華炫目。正殿中,金身佛像慈眉善目,仿佛能夠度化世間一切罪業。佛像前,香火不絕,案前擺了幾個薄團,邊上站着的僧人行禮拜見太子。
餘光瞥到殿側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趁南知意和僧侶說話,楠江擡起頭去尋,在柱子後頭看見了個衣衫褴褛的老頭,同這金碧輝煌的大殿格格不入。
老頭也注意到了楠江,對他比了個噓的手勢。
楠江微微瞠目,不明白他是怎麼繞過親衛的防守繞進來的。剛要去拉邊上的商黎,老頭往柱子後頭一晃,人就不見了。
“看什麼呢!”商黎一敲楠江的額頭,讓他回神。
之後楠江的注意力仍在那個莫名出現又消失的老頭上,還揪了個小和尚,問寺裡是不是住了這麼号人物。
小和尚搖頭說:“小僧未曾在寺中見過這樣一位施主。”
楠江撓撓頭,有些懵然。
難道是他眼花看錯了嗎?
晃晃腦袋,把這事抛到腦後,楠江抄着手慢悠悠往廂房走去。
楠江不喜歡寺院安排的房間,因為和南知意住的院子是離得最遠的。回到房間,床鋪已經收拾好了,楠江脫掉鞋子,在床上滾了一圈,以此抒發心中的不滿和不安。
那個老頭,楠江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可又實在想不起來,愁得腦袋都大了一圈。
就在楠江在床上翻來覆去時,南知意推門走了進來。
楠江裹着被子,豎起了耳朵,像隻警醒的兔子。
“這是在做什麼?”南知意走進内室,看着把自己弄得亂糟糟的楠江,沒忍住上手輕捏了捏他的鼻子,“小鳥築巢?”
楠江不滿地躲開他的手,反駁說:“才不是,就是心情不太好而已。”
南知意在床沿坐下,含笑看着楠江,眼中是他看不懂的溫柔。
楠江歪了歪頭,聽見南知意問:“為什麼心情不好?不滿與我隔太遠了嗎?”
“沒有……”楠江裹着的被子緊了緊,低頭不敢看南知意,“可能和今天天氣不好有關。”
“不好嗎?”南知意瞥一眼窗外大好春光,很給面子的沒拆穿,他叮囑說,“今天晚上寺裡不會太平靜,不管聽到什麼,都别出屋。”
楠江膝行半步,扒住南知意的手臂,焦急地問:“會有危險嗎?”
南知意說:“放心,我準備得很周全,不會有事的。”
楠江說:“真的?”
“當然,我何時騙過你。”南知意說,“就是些不自量力的老家夥而已,别太小看你哥了。”
楠江抿唇想了片刻,才不舍地放開了南知意,他說:“你注意點,别受傷了。還有,事情解決後記得來找我,别讓我擔心太久。”
南知意摟住楠江,側臉蹭在他脖頸處,應道:“好。”
楠江思索片刻,也擡手回抱南知意。
在楠江看不見的地方,南知意眸中一抹暗芒閃過。
“我等會先回去焚香沐浴,你乖乖的别亂跑,餓了就同趙公公說,來時我讓廚子也跟了來。”南知意沖楠江眨眨眼,說,“你不用同我一起吃素,但要小心些,這裡畢竟是寺院,不可太過放肆。”
他壓低了聲音,倆人說悄悄話似的,湊得極近。楠江幾乎能數清南知意的睫毛,指尖不受控制地輕顫,心髒都停跳了一瞬。垂下頭,楠江哼哼着說:“知道了。”
呼出的氣息是熱的,撞在一起像是空氣中迸出的火星,燙得人直縮脖子。
“躲什麼?”南知意捏住楠江的脖子,眉梢微揚,“嗯?”
“沒躲。”楠江掙了下,沒掙開,嗔怪地瞪向南知意。
南知意收回手,順着他說:“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楠江疑心自己被糊弄了,但是他沒有證據。自個兒憋着氣想了想,他破罐破摔地說:“好吧,我确實躲了。”
南知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彎眸問道:“嗯,那為什麼要躲?我讓你覺得不舒服了嗎?”
楠江把被子扯到前面抱着,小臉埋了進去,他說:“太近了,有些不自在。”
頓了頓,他又補了句:“而且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有些過于親昵的舉動,他們已經不适合做了。
這句話楠江沒有說出口,他希望南知意猜到,又不希望他猜到。仿佛這樣就可以将責任推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