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念着之前的恩情,不僅給初弦帶葡萄,還仔仔細細給他洗好了,伺候大爺一樣地端到他眼前,順手遞給他一支銀針:“每一粒入口前戳一下,檢查有沒有毒再吃。”
初弦強忍着翻白眼的沖動道:“好好好,我戳我戳。”
于是這樣一邊戳一邊吃,倒也無事。
等吃完了葡萄,初弦滿足得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而才伸到一半,就像被點了穴一樣不動了。
洛笙瞧着他臉色古怪,忙起身過去查看,然而還未來及走到跟前,就被初弦猛地噴了一胸口的血。
洛笙急忙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全身顫抖地喊:“來人啊……快來人啊!”
七音給昏迷的初弦把了脈,又查看了一下身體的狀況,對守在一旁一臉焦急的清歌搖了搖頭。
他醫術雖精湛,卻未曾研習過毒術,尤其是這明顯有别于南川蟲獸之毒的中玥毒物。
“不知曉所中何毒,是無法對症下藥的。我給他催吐過,也喂過解毒的湯藥,他的命雖暫時保住了,但身體所受的傷害很大,以至于到現在還是昏迷不醒,若一直這麼昏睡下去就不好辦了……”七音歎了口氣,“話說這個毒到底是怎麼進入葡萄裡面的呢?據洛笙說,葡萄的外表完整,沒有一絲異樣,而且每一顆都用銀針檢查過。難道是用其他途徑投的毒?”
清歌的手向一旁指了指,順着方向,七音看到木桌上吃剩的葡萄梗,尾端明顯有發黃的痕迹。
就算失去主幹的營養供應,葡萄梗部最多也應該是變黑幹枯,發黃卻是頭一回見。
七音恍然大悟:“難道是在梗部抹上的劇毒?初弦手指碰巧沾染到,然後毒就和葡萄一起吃下肚了?”
回應他的是清歌不以為然的表情,七音一下子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葡萄和梗部都是過水洗過的,再說初弦的手指不止碰觸到梗部,也碰觸了銀針,但銀針就沒有任何反應。
朦胧間清歌心中升起一個荒誕的念頭,他連忙拿出紙筆寫給七音過目,七音拿着紙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半響才磕磕巴巴道:“這……不至于吧?什麼深仇大恨啊,用得着這麼精細的手法折磨人。”
清歌猜想的,便是那葡萄是由毒物澆灌滋養長成的,每次下的毒不多,可以保證葡萄藤不會枯死,但毒日積月累的,終究會積攢到果實之中。再者,經過根部這一媒介,毒性變得輕微許多,就算用銀針試過也驗不出來的。
更往深處想,這種下毒方式是需要長時間的準備才能實現的,在初弦被衛文儀發現之前,甚至可以說在太子的尋人令下達之時,對方就已經如同毒蛇一樣危險的環伺着,隻等初弦回歸之時出其不意地咬上一口。
如此缜密狠毒的心思,簡直令人背後發涼。
“幸虧初弦他太貪吃,毒能一下子發出來,否則每天隻吃一點點的話,人一時隻會覺得有一點點不舒服,一般不會當一回事,等到察覺之時毒性早已深入髒腑,任華佗再世也藥石罔效了。”
七音安慰清歌:“放心吧,初弦他還活着,而且這次我們知道了敵人的手法,以後就能更有效的防範了。”
放心?不可能的。
這一關過去了,之後說不定還有更多的關卡在等着初弦。清歌不敢賭,他不敢确定這一道又一道的閘刀落下,初弦還有命留下。
他如今的力量太薄弱了,是沒有辦法好好保護初弦的。
他走到已無意識的初弦面前,伸出手指輕輕觸碰着對方蒼白的嘴唇。曾經的初弦唇若點朱、豔絕無雙,而如今卻隻剩下一片無力的慘白。
清歌陷入深深地自責之中。
要救初弦,就隻剩下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