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安樓近期一直被一股不安的氛圍籠罩。
初弦在參加宮宴之後杳無音信,而清歌的情報網無法觸及皇宮,等探查到初弦被關入刑部大牢的消息時,對方身上已背有殺害宮女與詐稱重臣之子的兩項重罪嫌疑了。
雖說内心無比擔憂,但清歌還是努力令自己冷靜下來剖析局勢——初弦無非是被他人陷害的,而有中玥太子的情誼在,初弦至少在牢中不會受苦。
接下來的走向無非兩種:第一情況是初弦背上兩條死罪。那麼,在行刑日之前,清歌就算拼死,也要将對方從死牢劫出來。而第二種情況則是初弦不必背負罪責。然而,陷害者能在皇宮中布局,顯然是很有權勢的,而且連初弦的家人們都将初弦視為棄子,洗脫嫌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整個過程最詭異的則是中玥太子。
叫初弦進宮的是他,不急于為初弦洗脫嫌疑的也是他。單列出一點:他可以前來鵬安樓索要足矣證明初弦身份的身契和證人。他是太子,與清歌如今身為平民的力量微薄不同,他提供的證物證言是可以直達天聽的。
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做。
他對初弦情誼深厚,這一點無可厚非,但清歌自始察覺,這份感情早已越過了總角之誼的界限。
因此,當初弦于牢中自盡的情報傳來時,清歌内心強烈悸動了一瞬,便恍然意識到一個詞——假死脫罪。
當夜便有人員前來鵬安樓鬧事,如同驗證了清歌的想法一般。
為首之人是衛家二公子衛文儀。如今衛家大公子名義上已經死去,他仿佛沒了顧慮般,領着一群作威作福的仕宦子弟前來砸場子。
那氣勢洶洶大搖大擺的架勢,仿佛不把整座樓砸爛、不将樓中所有人都逼走就誓不罷休的模樣。
清歌豈不知這是中玥太子為斷絕初弦的後路命人設下的局。
這一次他不再退讓,将全部大門鎖死,将鬧事者們盡數制服。
衛文儀還沒得意太久,就被按倒在地,緊接着又被後續圍上來的樓中衆人用麻繩捆得牢牢實實。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武功不低的清歌與身法莫測的佑死,喊道:“伶人怎會習武!你們果然是南川派來的奸細!”
在清歌颔首示意下,七音不與他多廢話,直接問道:“初弦現在何處?”
衛文儀一邊掙紮一邊嚷道:“我怎會知曉!死在牢中的犯人,多半扔去亂葬崗了吧!”
七音氣得直接一拳怼在他臉上。
面上挂彩的衛文儀愣了一陣,反應過來緊接着破口大罵,全然不似他平日裡維持的斯文有禮的形象。
耳聽他越罵越髒,樓中衆人也開始按捺不住,紛紛要對其施以一通老拳,卻被清歌淡淡地擡手攔住。
清歌走到衛文儀身前,一把扼住他的咽喉。衛文儀手腳被綁,加之對方那隻手無法撼動猶如鐵鉗一般,他竟是一絲一毫都掙紮不動。不消一會,他的臉便漲得紫紅,目光也渙散起來。
在他即将斷氣之際,清歌放開了他。
衛文儀咳了許久才緩過神來。瀕死那刻,他眼前走馬燈般閃過無數畫面,最後的最後,隻剩下清歌如同看向蝼蟻一樣的冰冷眼神。
于是在清歌再次向他靠近的時候,衛文儀被吓得手腳發軟地連連向後挪動,哆哆嗦嗦地吐露了初弦的下落以及假死的事實。
見衛文儀這麼不經審,一旁原本躍躍欲試的德昌失望地将手中匕首收回鞘中。
清歌走至德昌面前,望了一眼佑死,又繼續與他對視。
德昌心領神會,唇角露出一道詭異的微笑,說道:“既然想向我借人,那樓主也該明白我的交換條件。”
七音心道不妙,正欲伸手阻止,清歌已經緩慢而堅定地點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