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個法子。”上官世青沒有多言,魏清遙站在一旁始終沒有說話,似乎沒打算插手。
随即,幾人便去了刑訊牢,溫和鳴被捆綁在十字木樁,審訊過一輪沒有結果,閉口不提任何,哪怕用了鞭刑,也沒有交待。
天和院對溫府進行了搜查,把很多賬目帶回府邸,可那些都是上報朝廷的正規賬本,非天和院能夠審閱。
“溫大人,柳書為何死在你的府中?”上官世青心中憋着一團火,看到死去的下屬,也陷入了深深自責中,她已經盡量語氣平和:“下官不想動刑,你不如自己開口。”
溫和鳴頭發淩亂,腦袋耷拉着,身上一道道紅色鞭傷很是刺目。天和院有十大酷刑,正常犯人都抵不過第三道刑罰便會招供,可他隻字不提,似乎一心赴死。
燒得火紅長鐵,發出“滋滋”聲響,鈎鎖挂在牆壁,細長竹簽立在木桶,還有醋缸等各種刑罰的道具都在這間屋子。
魏清遙抽出折扇,甩開輕搖,悠悠地看向上官世青,這位曾經的鐵面女官,也用過鐵腕手段殺人逼供,今日會如何審訊犯人呢?
若是以前,恐怕溫和鳴早已半死不活了。
死了下屬,那怒意壓在心底很難受吧?
如果說柳書是小石子探路,溫和鳴或許就是領路人,可他們都不知前方背後是誰人,所以兩人都會死,隻是看如何死得其所?
上官世青沒有動刑,而是淡定地等着什麼。
所有人都必須跟她一起沉下氣,她是主審官,是天和院的禦令官,魏清遙也觀摩情況,期待着。
約莫半柱香的功夫,牢裡忽然傳來孩童聲,原本目中無光,猶如死人的溫和鳴忽然擡頭,眼露驚色,待到一女人出現時,他才掙紮了幾下。
“老爺!”女人頭戴方巾,穿着質樸,她想往前沖,被衙役扣住,孩童的聲音似在隔壁,嘻嘻哈哈聽起來不過才幾歲。
“想見兒子嗎?”上官世青走到溫和鳴跟前,看向那位婦人:“悄悄把夫人孩子送出府,以為他們就能明哲保身了?”
溫和鳴嘴唇微顫,緊咬下唇,控制自己不出聲。上官世青忽然抓住婦人肩膀,拖到溫和鳴跟前,笑問:“你家老爺涉嫌勾結邊境,私藏東洲沉銀,勾結礦金案主謀,他如今抵死不供,不如夫人替他說說?”
“民婦什麼都不知,大人請明察。”溫夫人曾也是富家千金,雖心有恐懼,眼角挂着淚痕,卻也不會坑害自家老爺。
一兒一女不過五六歲,天真地以為來此玩樂,為了避免孩子看見父親如此,上官世青特命應如是陪着孩子。
這手段縱然不磊落,可也别無他法了。
上官世青松開手,眉頭一挑:“把溫夫人、溫公子、溫大小姐一同收押至暗牢,若是溫大人死了,便讓這家人地下團圓。”
她嘴角挂起幽冷的笑意,讓在場所有人都心中一凜。上官世青上任的日子,誰都以為她隻是沉默寡言,從來不知她如此狠絕。
審訊無需見血,遇到嘴硬的,最後可能得來的不過一具死屍。
這手段比殺人誅心更狠。
溫夫人一聲不響地被帶走了,溫和鳴隻是眼眶通紅,唇口被咬得稀爛,依然沒有吭聲。
此言一出,溫和鳴連自殺都不敢,他還真的能棄妻兒不顧?
上官世青轉身,冷冷說道:“今日審訊結束,給溫大人松綁,好好想想,明日清早本官來聆聽佳音。”
所有人都沉默地執行任務,魏清遙望着上官世青,眼神複雜,見多了她禮數周到,甚至唯唯諾諾,軟弱沉默,也從未見識過這一面。
到底哪面才是真正的上官世青?
跟随上官世青準備出去時,恰好經過閨牢,魏清遙眼神一凝:“你放了林師師?”
“嗯,已找人監視,不過下官猜想她應該與此案無關。”她語氣溫和幾許,剛剛淩厲冷峻的氣場早已收起。
“别妄下定論,你也說過,查案不是靠直覺。”
上官世青眉頭緊縮,停下腳步看向她:“堯大人,短短時日,眉目剛現便死了天和院四名衙役,下官不敢用直覺查案,總要給死去的人有所交待。”她語氣似有不快,神色肅然,眼如利劍,直直刺向魏清遙。
那些剛毅的言語,不含一絲情感,像冰冷的雨澆在心頭,魏清遙輕抿唇口,心中竟湧起絲絲委屈:“上官世青......”她拳頭握了握,按下天子的身份與驕傲,平和地說:“随便你。”說罷便徑自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