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慕人擔心,指着那方向道:“在那邊!”
他正要跑過去,被蕭歲溫攔了一下,“哥哥在這别動,我去。”
“好,你小心。”
紀慕人站在原地等着,四周一片漆黑,林間濕氣重,一些特殊的味道夾雜其中,很難察覺。
右側樹葉沙沙響,一陣風掠過,紀慕人覺得遠處有人,以為是蕭歲溫回來了。
轉頭看去,那處果真靠着樹站着一個人,但看身形并不是蕭歲溫。
“誰在那?”
那身影動了動,朝紀慕人走來。
那人走近,紀慕人一看,是個苗疆少年。
這裝束紀慕人曾在苗家商人中見過,那綁着藍珠的辮子是最好認的特點,藍珠是苗疆最貴重的聖物。
這少年是苗疆貴族。
少年一笑,直接道:“我是你的話,就會趕緊折頭離開哦。”
少年笑起來,會露出一顆虎牙,眼睛一眯,就是讨人愛的模樣,紀慕人并沒有放下戒心,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一個人在林子裡?”
“我叫遊桑。”少年一隻手玩着一根細辮,随意咧嘴一笑,道:“遊手好閑的遊,指桑罵槐的桑。”
紀慕人見少年腰間别這一把刀,他眼尖,瞧出是一把古刀。
這種刀他隻在商隊裡見過一次,那刀被保護的極好,誰也不許碰,商隊說是百年前苗疆貴族的陪葬品,後來被盜了,最後他們幾乎傾家蕩産買了下來。
而這少年卻将刀别在腰間,看着就是随身之物,實在不敢想,這少年家世背景有多吓人。
少年見紀慕人在琢磨自己的刀,于是面上疑惑,心中卻一笑,他低下頭,抽出古刀,遞給紀慕人,“想看看嗎?當心這刀鋒利。”
紀慕人本不打算接,可近距離瞧見那刀的時候,仿佛有一股神聖的力量吸引着他,讓他腦袋一空,伸手接了刀。
觸碰的那一瞬,紀慕人的手指一疼,一條血痕赫然可見。
那刀分明還未出鞘,鋒芒竟透過刀鞘劃傷了他。
他被疼回神,收回了手,身體裡血液像在打架,心狂跳不止,額上瞬間滲出汗來。
這感覺就如在地府被惡龍追趕時,後背中風箭一樣,身體裡有一股力量隐隐向外竄。
他将那股力量緊緊壓制着,連話都說不出來,好像一張口,就有什麼東西要出來。
“我這人沒什麼耐心。”遊桑收回古刀,道:“既然你要去,那就去吧,保重。”
說完,遊桑提唇一笑,轉身一躍,分枝踏葉離去。
紀慕人大大喘了一口氣,忽然全身滾燙,腦中一片混沌,眼前視野變得模糊,他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隻聽見周圍全是風聲呼嘯,他抱着頭蹲在原地,想喊出聲來,卻有一股力量掐着他的脖子,将所有暢快勒在喉間。
他站起身就跑,身側的風越來越大,涼意讓他感覺到舒服。
紀慕人的感官似乎越發明晰,輕微呼吸都能入耳。
聽到那呼吸聲時,他快速轉身,隐在樹後,瞧見遠處走來一隻獸,那獸紅着眼,發出低吼,滿口尖牙沾着血。
他想起那少女的叫聲,莫非就是被這獸傷了的?
蕭歲溫會不會也遇到危險了?!
紀慕人找準時間,等那獸移動前肢轉身,他倏地從樹後襲出,一掌擊在那獸的後背,力量掼了進去,獸發出哀鳴,随即張着血盆大口,咆哮轉身,紀慕人卻嘴角不經意翹起弧度,足尖一點,身子前傾,虛影一晃,伸手掐住獸的脖子。
“小東西,就憑你還想咬我?”
說完這話,紀慕人愣了一下,手上力量有一瞬松動。
“哥哥。”耳邊由遠及近回蕩着熟悉的聲音。
“哥哥,哥哥,哥哥......”
那聲音虛虛的飄蕩,不知到底是從哪裡傳來的。
“誰?是......歲溫嗎?”
腕間冰涼冷意傳來,紀慕人低下頭,模模糊糊瞧見一隻手,他閉眼甩了甩頭,那隻手逐漸清晰起來。
是蕭歲溫的手。
紀慕人擡起頭,發現自己正掐着蕭歲溫的脖子。
蕭歲溫垂眸看着他,臉色蒼白,雙眸隐隐蕩着波。
他一隻手握着紀慕人的手腕,喉間溢出很輕的聲音,“哥哥,你怎麼了?”
紀慕人趕緊松了手:“對不起對不起!弄疼了你嗎??”
蕭歲溫盯着紀慕人手指上的血痕,他搖了搖頭,看向四周,“剛才有誰來過嗎,你手指怎麼了?”
紀慕人看向自己手指,皺着眉說:“被樹枝劃了一下。”
說完,他看向蕭歲溫身後的少女,見人隻是身上有些泥,沒什麼事,他才松了口氣,放心下來。
蕭歲溫忽然明白了,他聞見的地府味道并不是圍繞這少女的,那味道是追着紀慕人來的。
是“送行者”的味道。
剛才一定有人接近過紀慕人,并取了他的血,那人是來“送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