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煙雨大喊:“烏龜王八蛋!”
蕭歲溫沒有動怒,就這麼平靜的看着他。
司徒煙雨愣了愣,道:“沒發生什麼,什麼也沒發生。”
但就這麼一句話,蕭歲溫就全明白了。
司徒煙雨是扶櫻的小狐狸,他什麼也沒說,就證明他知道紀慕人就是扶櫻了。
“你在這裡守着他。”蕭歲溫說完,布了個結界,轉身就去了地府。
他找了好多地方,都聞不到紀慕人的味道。
判官殿内跪的不是紀慕人,後面站了一排,也沒有他的身影。蕭歲溫甚至去找禾娘,禾娘說沒見到,那焦急樣子不像說謊,禾娘還追着他,一路大喊:“你把我兒子帶出去,怎麼還來問我我兒子在哪!?他到底怎麼了??你這小畜牲,你把我兒子還給我啊!”
惹得路過亡魂精怪頻頻回頭,指點議論。
蕭歲溫焦急起來,他沒有解釋,直接走了。
他幾乎跑遍了十殿閻王殿,又把望鄉台,孽鏡台,天子殿,鬼門關翻了個底朝天。
還是找不到紀慕人的亡魂。
不可能就這樣消失......
蕭歲溫坐在鬼城最高的酒樓屋頂上,拿出了木令,手指輕輕一觸,對着木令喊:“哥哥,哥哥?”
木令是地府的東西,會随亡魂回到地府,如果紀慕人的亡魂在這,那他就一定能聽到。
蕭歲溫喊了幾聲,等了好久好久,就在他以為紀慕人的亡魂還在人間,起身要折返的時候,聽見木令那頭傳來一陣噪音。
他趕緊擡手,打了個響指,四周起了個屏障,鬼城的嘈雜全部隔在了外面。
他仔細聽木令那頭的聲音,好像有什麼在汩汩流淌,卻不如河流聲脆,有些悶悶的,伴随幾聲突然的炸裂,還有鐵器碰撞發出的響聲,之後傳來一陣銅鈴聲。
蕭歲溫放眼望去,地府有這樣的地方嗎......
紀慕人覺得很熱,是誰一直在耳邊搖鈴。
他慢慢睜開眼,見交叉的枯枝上挂着一隻銅鈴,銅鈴無風而動,在他醒來以後才安靜下來。
手旁邊有滾燙的東西在流動,他轉頭看見很遠的地方有個石岸,岸上有無數小鬼拿着鐵叉攪拌岩漿。
紀慕人懵了一下,他慢慢坐起身,發現自己坐在一個巨大的岩漿池中,岩漿貼着他的皮膚流動,雖然熱,卻沒有灼燒的感覺。
“這,這是哪?”
紀慕人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後背撞上了樹幹。
這樹毫無生氣長在岩漿池的最中心,樹幹很粗,大概五六人手拉手才能圍住,樹上沒有葉子,隻有一隻銅鈴。
“救,救命,救命啊......”
紀慕人扭頭朝呼喊聲處望去,見稍遠的地方,有人沉在岩漿中,隻露出一個頭,那人像是飽受折磨,眼淚都流幹了,驚恐又絕望,看見紀慕人後,拼命朝他喊救命。
紀慕人看清那人後一驚。
那人臉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正是他與蕭歲溫要離開地府時,遇見的那個少年。
紀慕人想到了什麼,眸中一亮。
懷裡木令輕顫,他聽到蕭歲溫喊他。
“哥哥,你在哪,你能聽到嗎,哥哥?”
紀慕人拿着木令,應道:“我在。”
對面好像愣了一下,紀慕人聽見蕭歲溫長舒一口氣。
蕭歲溫忙問:“你在什麼地方?我去找你。”
“我不知道這是哪,但我......”紀慕人緩了口氣,道:“我好像看見了薛恙的哥哥。”
“薛憾??”蕭歲溫道:“哥哥,你等等。”
蕭歲溫手上還拿着木令,一轉身就去到判官殿。
彼時崔判官正面對亡魂,展現出一貫的嚴肅威儀,正聲正氣宣判,“好你個劉利,見錢眼開,謀财害命!本官這就替天行道——”
話沒說完,就見蕭歲溫跑了過來。
崔判官雙眉一下子松開,忙不疊站起身,碰倒了桌上木桶,桶内木簽撒了一地。
“您,您回來啦!”
蕭歲溫一把揪着崔判官衣領,道:“快看看,薛憾被你判到哪了??”
崔判官以為自己動了閻王爺的人,閻王爺來興師問罪了。他還偷偷地想,閻王爺最近興緻挺好的,身邊人一個接一個,送上去一個紀公子,又下來個薛公子......崔判官膽戰心驚翻了記錄,心道不好。
他擡起頭,愁苦着臉,十分抱歉地對閻王爺道:“去,去血池大地獄了。”
蕭歲溫傻愣在原地。
崔判官之所以抱歉,是因為知道閻王爺再見不到他的薛公子了。
地府上百個地獄,除了入獄之人,其餘都無法進入,裡面的亡魂刑期不滿,也出不來。
連閻王爺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