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攬月本來是情緒激動,沒想讓手下動劍,但他發現紀慕人不僅面對他不懼怕,就是面對當朝第一骁将白湖也不閃躲,現在這麼多劍對着他,他連一聲求饒都沒有,反而譏諷起來,确實意外。
“你不怕?”段攬月問。
紀慕人點頭,“怕啊,怕您一動怒,讓我去了陰曹地府,那我那位小......又有麻煩事要做了。”
“你在胡說什麼。”段攬月皺眉,現在他總算知道,傳聞也有一半真,這紀慕人的确古怪。
“我說,我該回去了。”紀慕人朝段攬月行了禮,轉身就走,但那些拿劍的攔在那裡,分明是不讓他走的。
紀慕人回頭,看着段攬月道:“您還有其他事嗎?若是沒有,可否讓他們回坐吃飯?”
段攬月揮了揮手,道:“退下。”
這一聲“退下”讓白湖有些意外,他從未見段攬月在誰面前退讓過,白湖提醒道:“殿下,您确定要放他走?”
段攬月強壓下脾氣,道:“這又不是京城牢獄,紀公子也不是什麼犯人,何來放走一說,讓人送紀公子回去吧。”
“不必勞煩。”紀慕人道:“我還有些其他生意要做,自己走便好,多謝。”
四周侍衛互相望了望,這才七零八落放下了劍,給紀慕人讓出了路。
紀慕人出了小酒館,白湖立馬問道:“要我去追嗎?”
段攬月繼續拿起筷子,不慌不忙夾菜,吃了起來,“追什麼,紀家兒子既然是個硬茬,我們就先讓他軟下來,到時候有求于我,他還敢向我讨東西嗎?”
“可紀家金山銀山,隻有别人求他們家的份,如何讓他來求您?”
段攬月放下筷子,看向窗外,笑道:“我們不是帶了巫師嗎,隻要他家人出了事,他還能不求我?”
“你是說蠱毒?”白湖有些猶豫,“巫師是帶出來為您一路祈福,為百姓祈福的,要是讓她去下蠱,這能解還好,若是出了意外,蠱毒蔓延可是件危險的事......”
“我相信她。”段攬月道:“出不了事,摘星那還有高人鎮着,他既能讓我們把巫師帶出來,自然沒什麼危險,去做吧。”
白湖雖不贊同,也點頭應了。
紀慕人沒有回府,而是去街上瞎逛,他心裡還惦記着剛才的糖葫蘆。
隻是繞了好幾條街,也不見那老者,倒是讓他見到其他新奇玩意。
陰陽嶽有個小集市,集市裡賣的是各種稀奇物件,大部分都是外來的東西。
一個攤子前,正有一位八字胡的小老闆展示一件玉器,紀慕人見的玉器太多了,本不足為奇,邁步走過時,卻聽那小老闆說了句:“這個寶貝啊,說出來你們不信,這是一件邪器,是我的高人老友從閻王那盜來的。”
紀慕人忽然走不動了。
攤前圍的百姓都不信,紛紛說不可能,去了閻王那的人誰還出的來,一陣唏噓。
紀慕人站定,回頭一看,見那小老闆抱着個玉枕,指着玉枕上刻的小字道:“看見這處沒有,足以證明這東西是真的。“
“這寫的什麼啊,難道你要說這是閻王親自題字的枕頭?”
“拉倒吧,是你自己刻的吧。”
小老闆摸了摸胡子,道:“這寫的是‘今日月明,遍地花開,月照花落,思念殘骸,為迎妻歸,噬血山海。”
紀慕人忽然怔在原地。
攤前衆人聽得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意思?說的是什麼??”
小老闆解釋道:“這是閻王寫給他妻子的詩句啊,意思是看見月亮和花,就思念妻子,為了迎接久久未歸的妻子,可以喝一整座山的血啊!”
這麼一解釋,衆人半懂半不懂,有的人更加糊塗了。
“迎接妻子為什麼要喝一座山的血?”
“不是,我從來沒聽說過閻王爺還有妻子的,是哪位仙子啊?”
“這玉枕啊是空心的,據說閻王把妻子的名字刻在了這玉枕之内,你們想要知道啊,自己買去砸開看吧。”小老闆小心翼翼抱着玉枕,道:“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東西,這玩意兒陰氣重,姑娘婦人的就别買了啊。”
紀慕人走上前,道:“我買了。”
小老闆一看來的是紀慕人,馬上笑開了花,“呦!紀公子!您來了,這玉枕我就是給您留的,咱也不黑心,五十兩銀子如何?”
衆人眼睛都瞪出來了,這簡直是天數,但紀慕人想都沒想,便道:“好。”
他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遞給小老闆,道:“你拿着這個去紀府領錢,我身上沒帶銀子。”
小老闆接過玉佩,笑的合不攏嘴,把玉枕遞給了紀慕人:“你好好收着,這是您的了。”
紀慕人接過玉枕,當即砸碎,衆人皆吓一跳。
他俯身撥開碎玉,翻找着有字的,衆人好奇都抻頭看。紀慕人忽然手一頓,撿起一塊刻了墨字的碎玉,見那碎玉上刻着四字——吾妻慕人。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