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桑步子沉穩,走到紀慕人身邊,一身撈起紀慕人扛在肩上,他放下控制江滅的手,一轉身跑了出去。
院中不停有巡視的妖邪,遊桑跑到假山後面放下紀慕人。
他全身一顫,扭頭吐了一口血,剛才那冰冷沉重的感覺消失了,他俯下身想把紀慕人喚醒,卻見紀慕人一直睜着眼睛,那雙眼睛竟是血紅色的,遊桑吓了一跳。
“我的媽呀。”遊桑搖了搖紀慕人肩膀,“你還好嗎?你這是醒着吧?既然醒着就快站起來,我那蠱術很快就會消失!”
紀慕人深吸一口氣,猛地坐起來,他平息着體内的躁動,雙眸漸漸恢複正常。
“你怎麼了?”遊桑問。
紀慕人後背冒了一陣冷汗,因為他知道自己是觸動了體内最原始的血液——奈河血。
扶櫻體内有極純淨的太子血,那是因為雨神一直以最純淨的露水灌溉櫻樹,櫻樹孕育出扶櫻人身時,帶着最聖潔的靈魂與血液,可這棵櫻樹最開始是一根被抛向奈河的樹枝,樹枝與奈河血相融合,浸泡久了生出靈來。
而奈河是泯滅所有冤魂的血河,充滿了邪氣和怨氣,奈河的源頭來自地獄,所以扶櫻可以随意進出那裡,因為他誕生于地獄,所以除了極純淨的血液,他體内被深深埋藏的還有奈河血。
不過以前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沒有喚醒過奈河血,今日不知為何,那奈河血好像開始蠢蠢欲動,想要從暗無天日的縫隙中湧現。
紀慕人搖搖頭,看了看四周,道:“這牆院太高了,而且有結界,看來我們隻能從大門出去。”
遊桑擔憂伸出頭,看了看江滅的屋子,見沒有任何動靜,他回頭道:“那就隻有殺出去了!”
古刀都準備好了,正要起身,忽然假山頭頂傳來一聲稚嫩的嗓音:“不歸墟一千守衛,你們打不完的。”
二人吓了一跳,猛地擡頭看。
見假山之上蹲着一個小少年,這少年一隻眼被打腫了,嘴角還有淤青,紀慕人馬上就認出來了,“你是......讓江滅去找什麼姥姥的那個小孩!”
小少年道:“是長鳳姥姥,好了,你們快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出去。”
二人都一愣,遊桑用刀指着小少年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你準是要将我們重新帶回那暗室,或者——”
他話還沒說完,那小少年朝他翻了個白眼,消失在石山上。
紀慕人站起身追了出去,遊桑立馬閉上嘴,跟着跑了出去。
小少年扔給兩人各一件巡衛穿的紅衣,讓他們披在身上,戴上了帽子,兩人照做,跟在小少年後面往外走。
走到大門處,内門站着八個守衛,小少年上前遞出腰牌道:“出去給江大人辦事,去收幾個獵物。”
守衛看了一眼披着紅衣的二人,問小少年道:“何時回來?”
“天黑。”小少年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快點,别耽誤了。”
守衛這才轉身開了門,小少年帶着二人跨出不歸墟的大門,直直朝前走,上了橋,走到湖對面的林子裡,又過了會兒,脫離了不歸墟的視線,他才轉身,道:“好了,出來吧,人都帶出來了,我可不欠你什麼了。”
說罷,林子裡竄出一簇小火苗,淵鯉搖身變成小童,急切地抱住紀慕人:“太好了,大人,我還以為你被江滅殺了,吓死我了,我都想出去找閻君來救您了......”
紀慕人和遊桑摘下帽子,紀慕人摸了摸淵鯉的頭,道:“我這不是出來了嗎,沒事了淵鯉,不過你怎麼在不歸墟還有認識的人啊?”
淵鯉抹了抹眼淚,道:“他是我在鬼城的朋友,我以前幫他逃脫他那殘暴的主人,給了他自由,他欠我一個人情,我見着他的時候,他還不打算還這份恩情,被我給狠狠打了一頓!”
“啊......這是你打的啊......”紀慕人頗為同情地看着那小少年。
“好了别廢話了,快點走吧,我得去找獵物,不然回去不好交差。”說罷,小少年一轉身,竟變成一隻翠綠色的小鳥,飛出林子。
淵鯉這才吸了吸鼻子,道:“大人,我們快點出去,離開萬妖谷吧,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紀慕人點點頭,兩人脫下了紅衣,跟着淵鯉跑出林子。
因為不知道萬妖谷出去的路在哪,他們得回去找彩兒她們,但是進了城鎮,卻看見許多身穿紅衣的巡衛,三人心虛,根本不敢出去,他們躲在巷子裡,不知怎地,路過的妖物似乎聞見了什麼,都會回頭往巷子裡看。
遊桑奇怪地轉頭,湊近紀慕人聞了聞,道:“是不是你擦的香味道太濃了?”
紀慕人搖頭,“我哪有擦什麼香,倒是你身上一直有一股奇怪的香味。”
遊桑撇過頭,道:“那是我的體香,從小就有,根本不是這個的事。”
恰在這時,紀慕人身後出現一個身影,那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