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給謝必安看懵了,雖然隻是匆匆一眼,但那眼神讓他十分不舒服。
就好像把他當成了犯人。
“二位為何如此看我,莫非那姑娘說是我殺了她?”謝必安說這話時,神情頗為高傲,眼眸輕佻,目無下塵。
那眼神反而讓紀慕人後背一涼。
别說凡人見了白無常了,就算是他忽然看見,也得吓得魂飛。
“那倒不是。”蕭歲溫轉身,撤了水幕,上面的字跟着一同消散,“現在有件事,得要無常大人幫忙。”
“閻君有事盡管吩咐,說什麼幫忙,就像方才,直接下令,我這不就莫名其妙來了?”
這話說是怨言也不為過,但謝必安說話一貫如此,冰涼冷漠,倒不是他故意埋怨或找茬,但這話撞上蕭歲溫這塊同樣高傲的冰,怎麼都得裂條縫。
蕭歲溫垂眸看着他,手指摩挲,雙眸逐漸變了顔色。
周圍死士的嘶叫聲太過刺耳,蕭歲溫猛地擡臂,一陣幽風橫掃,除了小女孩,其餘的死屍瞬時橫七豎八的睡倒一片。
謝必安眼眸一飄,見那些殘魂都在往外散。
閻君做事果然不管不顧。
紀慕人沒拉蕭歲溫,他從蕭歲溫身後微移出半個身子,道:“事不宜遲,閻君下令吧。”
他其實不知道蕭歲溫要讓謝必安做什麼,但看了水幕上的字後,他希望蕭歲溫做點什麼。
紀慕人覺得害怕,除了蕭歲溫,什麼人都不可信。
“前些日子,段攬月拿走了殿下佩戴在身上的一串銅錢,勞煩無常大人走一趟,幫殿下取回來。”
紀慕人一聽,震驚地瞧了蕭歲溫一眼,但他沒有馬上問出聲。
謝必安的目光從蕭歲溫身上慢悠悠掃到紀慕人身上,又垂眸看了一眼紀慕人腰間。
的确少了一串銅錢。
那串銅錢紀慕人戴了很久,謝必安是知道的。
但這種事說來不在白無常的本職範圍内,要他去幹這事,多少有些勉強,一串銅錢而已,他手頭上還有不少更重要的亡魂要追,那邊要是耽誤了,那他真就失職了,說不定亡魂還會去惹禍,遭殃的是百姓。
紀慕人見他一直不回應,像是故意不給蕭歲溫面子。
紀慕人不想讓蕭歲溫發怒。
“那串銅錢上有個符咒,如果不小心被解開了,會釀成大禍,還請無常大人幫忙。”紀慕人勉強帶着笑說完,見蕭歲溫餘光掃向他。
謝必安一聽事态嚴重,也便就應下了。
謝必安走後,蕭歲溫轉身道:“抱歉哥哥,若不說是你的東西,謝必安未必會去追。”
紀慕人搖搖頭,“沒關系,隻是我遺失東西,歲溫是如何知道的?”
“哥哥和我說過的。”蕭歲溫很快轉過身,低頭看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哥哥也認出那水幕上的字了嗎?”
紀慕人清楚的知道,這件事他并沒有告訴過蕭歲溫,但蕭歲溫不說,他也不會追問。
“認出了,那‘雨’字應該代表雨神。”紀慕人蹲下身,又道:“萬妖谷一開始就是雨神設下的一個圈套,故意引我進去,如今他對萬妖谷的人趕盡殺絕,究竟又是為的什麼?”
“原因很多,但最有可能的就是萬妖谷的人知道了他背後真正的動機。”蕭歲溫走了兩步,道:“他藏着什麼事,咱們誰也猜不透,但現在隻有一件可以确定。”
“什麼?”紀慕人回頭。
蕭歲溫對上紀慕人的眼睛,道:“他不會傷害哥哥。”
四周一片漆黑。
紀楚衣還沒尿,就從灌木裡掉下來,剛揉着屁股站起身,還沒看清周遭,踩在腳下的石頭忽然松軟,一個踉跄,又順着斜坡往下滾,栽進了一個狹窄的石洞裡,這石洞逼仄,就比普通水井寬上一點。
碎石劃破了他的衣裳,手臂傳來陣陣刺痛。
他想伸手抓住什麼,但滾下去的速度太快,除了碎石什麼也抓不到,他的腿被近在咫尺的岩壁尖石刮破,他想踩住石壁,但腳上沒力氣,被崴了好幾下,心中的恐懼和緊迫的膀胱讓他顧不上身體的疼痛。
這裡仿佛一個無底洞,深不見底,紀楚衣全身不知破了多少處,他終于忍不住,張口大喊:“二哥,二哥救我!!二哥!!”
忽然間,不知什麼東西咬住了他肩膀處的衣裳,紀楚衣身子被墜在半空,他趕緊伸手抓着兩旁的岩石,但這些潮濕的碎石根本抓不住,好在肩頭那東西咬的緊,雖然搖搖晃晃,但一時半會兒掉不下去。
紀楚衣這才低頭,看向自己的肩膀。
這一看,差點沒把他吓暈。
他和兩隻藍色的眼睛撞個正着,那眼睛在漆黑的洞裡像兩顆藍寶石一樣流光溢彩,眼睛下面不知道是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蠕動,那地方仿佛生出了牙齒,正緊緊咬住他的衣裳,紀楚衣“啊”地一聲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