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帶着紀楚衣,紀慕人是不打算管閑事的,但是他本能地就想管一管,這是扶櫻骨子裡褪不去的東西。
“好了好了,你們有幾個人啊,住店嗎?不住店這茅廁可不能白使啊。”老闆娘用帕子掩面,又打量了一下四個擡轎的侍衛。
“不住不住,我給你銀子,我就上個茅廁,快快快......”紀楚衣是真憋不住了。
紀慕人看老闆娘盯着他,好像在等他回話,一看便知,這老闆娘是個有眼色的,許是常年看人,一眼便能瞧出誰做主。
紀慕人看了看天,道:“今日天色不早了,且在這住下吧。”
這話一說,那小夥計臉色都青了,忙不疊朝紀慕人使眼色,好像想讓他們離開。
“阿龍,還不快讓開,帶客官入住。”老闆娘伸手将另一扇門也拉開了,她看了看門前停着的轎子。
紀楚衣踉跄着沖了進去,直奔茅廁。
老闆娘倚門問道:“公子這是乘轎子來的?怎麼不配兩匹馬,這四位壯士當真厲害啊,能擡您二人走這麼遠。”
老闆娘說話語調婉轉,開心至極。
“不不不,不是兩個人。“紀慕人回頭,對轎子裡的人道:“無岸,你們也快下來吧,咱們今日就在這休息了。”
無岸掀開轎簾,伸了個腦袋出來,睡眼惺忪看了看紀慕人,點頭道:“好的掌......”無岸移眸看了看老闆娘,忽然改口道:“遵命,二公子稍等。”
紀慕人一怔,盯着無岸,奇怪無岸怎知自己在家中排行老二?
那老闆娘咯咯笑了兩聲,擰着帕子道:“這位公子家中底子厚啊,出個門帶這麼多下人,還都長得這麼俊,公子是哪裡人?家中是做什麼的?”
說着,無岸扶着無夕,跳下了轎子,最後跟出來的是莫溶溶,莫溶溶下來伸了個懶腰,站到了紀慕人身後。
老闆娘每看見一個,臉上都樂開花一次。
“我們是陰陽嶽來的,他們是我的朋友,不是下人。”紀慕人回答道:“朋友受了傷,我們要去京城看大夫。”
老闆娘點了點頭,盯着看上去最像“受傷”的無夕看了看,“公子這位朋友看着真不一般,咱城裡很少見這樣長相打扮的。”
紀慕人不知道老闆娘說的“少見”是什麼意思,不過光看無夕和無岸耳垂墜的金箔和金鈴确實能看出與衆不同,他笑道:“兩位朋友是武學世家,出門在外不慎中了點毒,此毒聽說是苗疆之毒,難解得很,實在沒辦法了。“
紀慕人說完,見老闆娘露出失望的神色,不再關注無夕,揮揮手道:“行了,既然有病那就快進去休息吧,對了,把銀子先給一下。”
擡轎的鬼侍去付了銀子,老闆娘給四個侍衛安排屋子,鬼侍沒擡頭,擺擺手道:“我們在屋頂上守着就好。”
說罷轉身就飛上屋頂,老闆娘見了直拍手:“好好好,這四個好啊!”
“什麼好?”紀楚衣上了茅廁,舒暢走來。
老闆娘并沒答他話,轉身看向紀慕人,道:“公子,這客房現在剩的不多了,隻有一間,恐怕你們得将就将就。”
“無妨,打個地鋪也能睡。”紀慕人說着,擡頭打量,這客棧内上上下下一共五層樓,沒什麼人氣,空擋冷清,她卻說沒房了,這擺明了有陷阱。
紀慕人轉頭看了無岸一眼,無岸卻一副逍遙姿态,還吹着小曲,對危險渾然不覺。
那名叫阿龍的小夥計聽老闆娘的吩咐,把人帶到了二樓最裡間,幾人進入後,小夥計一直搖頭,自顧自說着什麼離開了。
無岸點了桌上的殘燭,說道:“公子,原來您也會騙人啊。”
剛說完,紀慕人忽然豎起食指:“噓。”
無岸和無夕剛看過來,就聽見有人來敲門,紀慕人問道:“什麼事?”
門口一個嬌滴滴的女子小聲道:“公子,今日天寒,我們來送被褥了。“
紀慕人和無岸對視一眼,無岸便上前開門,那抱着厚重被褥的三個女子一個接一個進來,整齊地把被褥放到了床榻上。
三人都沒看屋中任何人一眼,做完事低着頭就出去了。
紀慕人怕隔牆有耳,也不方便和幾人說什麼,隻對着紀楚衣道:“楚衣,你要是困了就先睡,那床給你睡。”
“那怎麼行,床當然得留給二哥,我睡地上就行。”
紀楚衣自覺地抱了床被褥,鋪在了地上。
“我不是很困,我看看書,那就無夕睡床吧,你身子還沒恢複。”
無夕咳了兩聲,擺擺手。
“别争了,我睡。”莫溶溶打了個哈欠,往床榻上撲,他倒頭就睡,連被子也沒蓋。
紀慕人走上前,給他蓋了被子,又趁機看了看床底,見床底沒什麼蹊跷,“你們也快睡吧。”
“我也不困。”無岸将多餘被子鋪在紀楚衣旁邊,對無夕道:“夕,你快好好休息,你得多睡覺才能恢複。”
無夕的确不太舒服,被蕭歲溫加奈河劍共同擊倒,這傷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虧得他身體底子好,換個人早就上判官殿報道了。
無夕點了頭,躺進被子裡,他閉了眼,但是沒打算睡,一直聽着四周的動靜。
紀慕人坐在桌前,托腮看書,這書是他從天子殿順手拿的,薄薄一本,講天神與妖的愛情,看着有趣,便帶出來了,無岸坐在紀慕人對面,他沒事可幹,悄悄說了句:“掌門,我出去看看。”
紀慕人本不同意,怕無岸落單,但一想屋頂還有歲溫的人在,應該出不了什麼事,便點了頭。
紀慕人獨自坐在桌前,幾乎把整本話本都看完了,就差最後一頁,但忽然有些困頓。
他想揉眼睛,又覺得沒什麼力氣,手一松,話本掉到了地上,身體一軟,躺在桌上。
他還有些模糊的意識,想強撐起身體時,聽見門被人開了,有許多腳步聲,不知進來了多少人。
他最先聽見的是那老闆娘的聲音,“這幾個雖然看着文文弱弱的,但是裡面有兩個可是武學世家出來的,身子硬着呢,另外的雖說差了點,但臉好啊,那叫一個俊,我敢說你們那八百輩子都沒進過這樣的!”
此時,一個糙聲糙氣的漢子哼了一聲,道:“我們要那樣的做什麼!我們隻看身子,臉用屁用!”
“行行行。”老闆娘無奈道:“你們看看能給多少,這幾個我可是好不容易搞來的,還有屋頂四個,那四個是高手,現在在柴房。”
紀慕人心一驚,想要起來,身體卻像被定住了似的。
“怎麼還少了一個?”糙漢問道。
“哦,那個貪玩,在我屋子裡呢,最後再去擡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