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慕人到校場時,除了幾個能吃的還在撿剩下的饅頭,其餘人都已經去冷泉了。
紀慕人讓無岸去找無夕,他則在校場剩下的人中找紀楚衣,他怕看漏了,繞了好幾圈,始終找不到人。
“奇怪,難道已經去冷泉了?”
紀慕人轉身朝冷泉的方向去,隻見從冷泉回來的人都縮成一團,打着寒顫往屋子裡狂奔。
“這冷泉簡直是用來殺人的,要讓我下去幹脆一刀殺了我!”
剛從屋子裡出來的新兵對着隔壁屋子喊道:“不對啊,胡哥你這麼多肥膘怎麼受不了這點冷水?我都泡了好一會兒了。”
“你他娘的胡說,咱們這一小隊的人誰都下不去!”
“怪了?難道是現在天氣變涼,那冷泉也更冷了不成??”
紀慕人聽着兩人對話,又見後面沖回來的人都狂奔大叫,皆說這水下不去,說這水是邪水,人會被凍在裡面出不來。
“哪有這麼誇張?凍在裡面......難道有什麼妖邪作祟?”紀慕人尋思着,想了想又在附近溜達幫忙,刷了碗掃了地,一直等天黑了,他才去冷泉。
進去的時候,剛好見兩個裹得嚴實的漢子出來,兩人嘴裡還嘀咕着,說就是神仙來了,也下不了這冷泉。
紀慕人與兩人擦身而過,近身寒氣逼人,讓他打了個寒顫。
他擡起頭,遠遠看見一個冒着白煙的小瀑布,瀑布前有一個潛潭,還未走近,就凍得他發抖。
“的确不對勁。”紀慕人将手攏在袖子裡,一步步靠近冷泉。
此時泉中已經沒人,四周昏暗無光,隻有湍急的瀑布映着稀碎的月影,凄冷幽靜。
紀慕人哈着白氣,走到潭邊,寒氣撲在面上刀刮似的疼,他擡手揉了揉臉頰,蹲在潭邊朝水裡望。
這水清可見底,潭中似乎沒什麼活物,但仔細一看,卻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鐵鍊沉在水底。
“這是什麼?”紀慕人伸手去撈,手指才觸水面,冰冷蝕骨,他手指一顫,水面似乎掀起一層小小的波紋,一層層蕩開,一直蕩到了對岸。
他蹙眉細看,瞧出了端倪。
是那水底的鐵鍊在震動。
可就這麼看實在看不出鐵鍊究竟有什麼問題,得下水瞧瞧了。
紀慕人脫了鞋襪,進了冷泉,這水的确似寒冰,凍得肌膚疼痛,他才踏進一隻腳,就覺得有點動不了了。
大家說的并不誇張,這水真能凍死人。
紀慕人忍受着疼痛,踏進另一隻腳,走近鐵鍊,俯身去抓,卻沒想到這鐵鍊就像地裡長出來的一樣,根本拉不動,他閉眼運氣,靈氣四溢,泉水湧動,卷出漩渦,可那鐵鍊仍是紋絲不動。
他幹脆作罷,直起身子,順着鐵鍊走,想看看這鐵鍊最終連到何處。
走到水潭中央時,忽然感覺小腿旁有氣息流竄,低頭一瞧,水中又十分平靜,瞧不出什麼來。
紀慕人又走了兩步,發現腳變得沉重,行走困難,險些坐到水中,他猛地一驚,發現體内靈氣正往外流。
他大口大口的喘氣,哈出的白氣裡大半都是靈氣,眼看着這些靈氣被泉水吸收,這才意識到,方才水中流竄的氣息,是自己的靈氣。
紀慕人閉上眼,深呼吸穩住氣息,卻發現氣息更亂,頭暈目眩。
他轉身想要走出去,但一步千斤,整個潭水的阻力似乎都聚攏在腳下,累的他口幹舌燥。
他正要伸手去錦袋中掏東西,忽然身後又水浪拍打之聲,他剛要轉頭,聽身後傳來說話聲。
“哥哥别動。”
紀慕人手一頓,“歲溫。”
“這泉水被人下了咒,哥哥别取劍,力量越強這咒吸收越大,哥哥這麼做出不去。”蕭歲溫走上前,拉住紀慕人的手。
一股暖流順着紀慕人手腕通向身體,這暖流像靈丹妙藥,消了他被冰凍的疼痛,身子逐漸暖起來。
“歲溫,你知道水中的鐵鍊是怎麼回事嗎?”
蕭歲溫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但這種符咒我見過,專門用在水裡,那鐵鍊應該與符咒沒關系,符咒是吸收進來之人的陽氣,那鐵鍊雙雙交錯,擺的是個陣,應該是種鎮壓之陣,這泉中應該有其他東西。”
紀慕人轉頭看着蕭歲溫,“看來這裡果真有妖邪,可我半分氣息都感受不到,歲溫你能感受到嗎?”
蕭歲溫沒說話,隻是低頭看向泉水之中。
紀慕人望這蕭歲溫的側臉,眼神掃到那銀白色的瀑布,隐隐覺得那似乎有雙眼睛在盯着他看。
蕭歲溫移布擋住紀慕人的視線,“哥哥收住氣息,你的靈氣散的太多了,憋氣,我拉你出去。”
紀慕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直在大口大口喘氣,他深呼吸,憋住氣,卻發現這冷泉越來越冷,腳底的寒氣如細針一般刺痛着他,他的腿就像被吸住一樣,一步也不能動。
不行,他的靈氣正從他身體每一寸肌膚中往外散。
再這樣下去,蕭歲溫也會被這潭水吸住......
他猛地一口氣吐出來,“歲溫,不行,你先離——”
話未說完,蕭歲溫轉身吻了上來。
蕭歲溫将自己的靈氣往紀慕人體裡灌,閻君的靈氣如猛烈燃燒的火,燒得紀慕人後背冒汗。
他睜着眼,臉頰開始發熱,他想阻止,怕蕭歲溫靈氣散太多,卻又不舍得離開那股溫暖,猶豫之際,他見蕭歲溫忽然看向遠處,眸光一閃,在那一瞬,蕭歲溫朝他身後出掌,掌風猛推,隻聽草叢裡一聲驚叫。
“饒命啊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