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酥蓋被被:[圖片評論]太太畫新圖了(×)我又有新糧磕了(√)]
沈尋知點開這條圖片評論,隻見畫面左下部分,是管家站在沙發扶手上,右上部分橙黃相交的區域被網友圈了出來,正是守着賀言聲的那天夜裡,他随手畫的海面落日。
照片裡的畫背光入鏡,也沒有完全被框入鏡頭,隻拍到了大半個框子,就這麼顯露不全的立着,沈尋知不得不佩服網友的顯微鏡水平。
他随手回複道:“隻是練手的色彩(捂臉哭)。”
[@香酥蓋被被:啊啊啊啊!!捕捉活的太太!!!那就順便催一催新的貓貓拟人圖!上次配槍制服管家簡直帥我一臉血!!!!自動腦部一萬字小說!!!!]
沈尋知嘴角上揚,打字發送:“謝謝喜歡,下次一定。”
起先,這隻是沈尋知為了幫步南追星創的号,每次上線基本隻有一件事——幫步南喜歡的愛豆投票。
後來這種投票方式不時興了,号也荒廢了一段時間。
慢慢沈尋知在上面發管家的照片,硬生生把自己砸成了坐擁小萬粉絲的萌寵博主。
随着繪畫水平的精進和知識面的提高,除了照片外,他漸漸開始發自己畫的管家。
Q版的、等比的、細節的、水彩的、拟人的,随心所欲,畫啥發啥,同道中人聞風而來,粉絲數漸漸漲成了五萬。
偶爾他也會做福利小活動,随機抽取評論區的粉絲,幫他們畫一張自家主子的畫,題材自選、風格自選,畫出來的東西都倍受喜愛。
他退出評論區,把剛發的九宮格又刷了一遍,心滿意足地跟管家炫耀:“管家你看,我已經有五萬粉絲了,大家都好喜歡你啊,要我多畫你。”
“喵~”
微博和往常一樣推送着熱點,熱搜榜上賀言聲和黎佳藝原本已經掉到第14名,一則《警情通報》又将兩人頂回前三。
沈尋知點進藍底白字的配圖,裡面詳細闡述了星路娛樂脅迫Omega的事實經過,證人、錄音、監控視頻等證據鍊完整,星路娛樂被送上了輿論浪尖。
黎佳藝、賀言聲的藝人官博還被公司鎖着,兩人直接重新注冊了一個号,合并轉發該則官方通報,并發布兩人露臉的澄清視頻,反擊連日以來的所有诋毀、謾罵和猜疑,向全網民衆報了平安。
視頻一經發出就一路沖頂,這段日子所有堅守原地的粉絲喜極而泣、奔走相告,紛紛轉發微博,助力真相大白于天下。
兩人因禍得福,漲了不少粉絲。
星路娛樂的輿論公關部獨木難支,高層召開緊急會議,最終自斷一臂,宣布罷免王旻副總職位、鄧琳予以開除,并積極配合司法機關工作,再三保證絕不再有此類事件,絕不姑息此種現象。
當所有人都覺得事情塵埃落定,黎佳藝再次更新微博,宣布走法律訴訟程序與星路娛樂解約。
同一時間賀言聲亦發文官宣“與星路娛樂經紀合約到期之際不再續約”,一套連招打的星路娛樂猝不及防。
賀言聲本就合約到期,解約解的名正言順。星路娛樂再三讓步,将合約條件擡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續約流程也沒能提上來。
至于黎佳藝,因公司理虧在先,在法理、輿論雙雙失利的前提下,公司隻能同意解約,從此她與星路娛樂再無瓜葛。
“雙解約”事件鬧得沸沸揚揚,見港大廈的茶餐廳裡,兩個打扮低調的人對坐無言。
賀言聲戴着漁夫帽,穿着常見的黑T,牛仔褲,運動鞋,看着和十年前那麼相似。
他倒了一杯剛沏好的茶,推了過去。
鄧琳雙手掩于桌下,半自苦半自嘲道:“難得啊,居然還有人記得我愛喝茶。工作這麼些年,一杯接一杯的咖啡和酒灌下去,我都快忘了茶是什麼滋味了。”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滾燙的清香在舌尖炸開,更顯舌根的苦澀:“那天,你是故意接我那個電話的,對嗎?”
賀言聲沉默片刻,開口承認道:“是。”
鄧琳嗤笑一聲,感概道:“成王敗寇,沒什麼好說的。”
賀言聲:“琳姐,其實我很感謝你,當年我也算是你從人堆兒裡挖出來的,如果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賀言聲。”
賀言聲的面部輪廓流暢,濃墨劍眉和高挺的鼻梁襯得眉眼清晰深邃,天生紅潤盈澤的嘴唇微抿着,低頭時,漁夫帽下露出的半張臉細膩深刻,每一處轉角走勢都完美得像出展的雕塑。
明明帶着一張濃墨重彩的臉,氣質卻泛着冷 ,讓人不可向迩。
鄧琳注視着他,仿佛透過賀言聲的軀殼,望着他13歲的靈魂。
“當年我是為了利用你,如果沒有你,或許那會兒我就改行了。你不用謝謝我,這些年你給公司創造的收益,跟當年簽你的錢比起來,多了一個零都不止,如果不是因為你們家出了事兒,你根本不會入這行,這麼多年我總問自己,究竟算是幫了你還是害了你。”
賀言聲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綠茶刮油敗火,以前在團裡常喝,男團宿舍的回憶被一杯茶悄無聲息地引出來,他不禁懷念起那些日子:“于情于理,這聲感謝我必須跟你說。”
“你這孩子啊,看着冷冰冰的,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軟。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為什麼不想跟公司續約,呵,多可笑啊,偏偏是我算準了你的脾氣,一次又一次逼你妥協。你是我手底下最成功的藝人,讓我就這麼放你走,我不甘心。”
賀言聲的五官輪廓一點點縮小,在鄧琳眼裡又變成了當年那個13歲的孩子,她偶然見過一次,就追着不放堅持要簽的少年。
少年的影子逐漸模糊,酸意止不住地湧上鼻腔,鄧琳硬撐着站起身,在更狼狽之前離開這裡。
她臨走前說:“我自己選的路我不後悔,你選的也别後悔。”
桌面茶杯半空,賀言聲往裡添了些新茶,水柱直入濺起幾滴茶汁,微涼的杯壁回溫發燙,蒸騰缭起的白氣熏了他的眼,引得眼睫輕顫。
無數聲音在耳邊響起,将他拖回一幕幕的回憶中。
【這是我跟公司談的合約,開給你的條件是所有新人裡最好的。】
【你先天條件很好,努力練習,争取早日出道。】
【你可以繼續讀書,工作和學習怎麼平衡是你的事情,公司隻看結果。】
【考慮到你情況特殊,公司同意提前預支薪水。】
【三百萬,十年。】
記憶裡的人聲越來越模糊,當年那些不分日夜的日子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賀言聲已經記不清了。
出道後賺的每一筆錢,經過公司抽成、交稅,落到他手裡的隻有不到總額的10%,說出去都沒人信。
跻身頂流後,公司談來的工作和代言沾滿了他所有時間,項目合法合規、合情合理,他幾乎從不拒絕。
這是300萬買斷的十年裡,應付的利息,也是如今他抽身離去的底氣。
既承其恩,便還其情。
兩清。
幾天後,無人知曉的角落裡,賀言聲與萬念成簽約,确認出演《西沉》展維一角,開啟出道生涯第一部電影的拍攝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