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晴朗，沈尋知穿了件簡單的白色寬肩背心，套上樓奚的常服時，他隻換了褲子，并未把自己本身的上衣脫掉，而是選擇穿在裡面。

隻因樓奚的常服大多是色淡輕薄的料子，如果隻穿那個進水，怕是要一覽無餘了，想到那個畫面他就有些耳熱。

一個年紀不大的溺水少年，劇情裡也安排了救他的角色，為了鏡頭的真實性，水裡的兩個演員暫時沒有綁威亞，全靠臨場反應。

水是真水，淹是真淹。

沈尋知換好衣服在水邊熱身，萬念成還擔心地唠叨幾句：“知知，咱安全第一啊，要是不行就換人，别逞強，有什麼情況及時示警，安全員會立刻趕去你身邊的。”

沈尋知澆了些水在身上，确認适應水溫，對萬念成表示自己明白。

他本身會遊泳，倒沒那麼緊張。

從池邊滑下去，池子裡的水比他想象的涼，他活動着四肢在水裡适應了一下，感覺差不多了，才慢慢移到綠幕中間，給萬念成比了個大拇指。

“《西沉》第四十二場一鏡一次，action！”

沈尋知舉起胳膊往後仰去，把自己砸進水裡，引得水花四濺。他的雙臂不斷在水裡擺動，兩腳毫無章法地亂蹬，看起來就像個突然溺水被吓壞了的小孩。

賀言聲一躍入水，快速向波瀾中的人遊去，他伸出手攬上沈尋知的脖頸，将他的臉拖出水面。

“咔——”

拍攝暫停後，沈尋知立刻睜開眼，從賀言聲的胳膊下鑽出來，自己不斷踩水穩定平衡。

賀言聲輕笑道：“遊得不錯。”

沈尋知胳膊在水下劃着玩，不小心濺起幾滴落到賀言聲的臉上：“小時候學的。你拍了多久了？”

“一個多小時吧，後花園入水的鏡頭拍了幾組，中間調了幾次機位，現在來棚裡補水下的細節。”

沈尋知應和地點點頭，腦子裡在盤算一會兒煮火鍋要吃的菜。

萬念成看完回放，提出了新的要求：“我們再來一次。這回你們倆距離稍微拉開一點，二号機注意配合，水下鏡頭框一點樓奚的白色衣服入鏡就行，一定要拍到賀言聲遊過來的全程。”

衆人點頭，各就各位。

“《西沉》第四十二場一鏡兩次，action！”

水下攝像機定在沈尋知的前上方，他被水卷起來的衣服正好能帶到一點。

噗通一聲，賀言聲入水，身後帶起一陣細密的水泡。

他睜着眼睛向二号機遊過來，視覺上是遊向前方溺水的白衣少年。到了盡頭，他拖起沈尋知的腋下，先一步把人舉出水面，兩秒後自己才接着出水。

沈尋知落回水面，雙手正好搭在賀言聲肩頭，這樣的姿勢可以最大程度的節省體力，雖是無心的，卻不經意間染上了暧昧的底色。

長時間的體能運動後，兩人的信息素不可避免得散出來，哪怕在水中，也變得清晰可聞。

裹上雪花的海風像一杯特調冰飲，入口涼爽，後勁醉人。

“咔——沒問題。賀言聲你這一鏡這個的動作不錯。待會再加個上浮的鏡頭，要潛得深一點，你倆先上來歇會兒，穿個威亞衣。”

水裡的人得了令，開始一個接一個往岸上。沈尋知趕忙松開手，有些難為情地跟在賀言聲的身後。等到他出水時，賀言聲伸手拉了他一把，還給了他一條幹淨的浴巾。

賀言聲身上的戲服濕透了，水柱不斷從袖口衣擺處垂落，整件玄衣像是喝飽了水，看起來至少重了一倍，穿在身上感覺呼吸都有點吃力。

沈尋知沒好意思盯着看太久，他接過浴巾跟賀言聲說了句謝謝，邊擦着頭發邊看鏡頭回放。

水下光線很暗，賀言聲剛入水時激起成片的氣泡，隻能隐約看出個人形。

他奔着往鏡頭這個方向遊，還未完全消散的氣泡被他甩在身後，每遊一下，衣料和發絲便會随動作在水中擺動。

又長又厚的戲服會給遊泳帶來極大的阻力，賀言聲卻克服得很好，畫面很完整，也很美觀。

他的衣服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沈尋知看完回放，疑惑地蹙起眉，原本配在玄衣上的那件鬥篷，賀言聲并沒有穿下水。

“展維的鬥篷呢？”他以為是個沒人發現穿幫鏡頭，便想着提醒一下。

萬念成解釋道：“上一場戶外落水的戲，賀言聲下水的時候提前把鬥篷摘了，他說護衛應該有救人的常識，衣服穿的越多對下水救人越不利，所以他跳下去之前應該以最快的速度脫掉外套之類的東西，我覺得他說得合理，就保留了。”

想的還挺細。

沈尋知披着浴巾撞了一下賀言聲：“厲害呀賀老師。”

後者回給他一個眼神。

威亞組拿着裝備過來給倆人套上，做好安全防護工作後，他們又回到水裡繼續拍攝。

深潛的難度更大，光是在兩三米深的水裡保持入戲的狀态，就很考驗膽量和心态。

“《西沉》第四十二場一鏡三次，action！”

……

原本以為就是幫個小忙，結果前前後後在水裡泡了一個多小時，萬念成才宣布整場戲結束，賀言聲先行一步去了更衣室，沈尋知攤在池邊的椅子上不想動彈。

萬念成三請四催，他從終于給面子翻了個身，還沒完全坐起來，一聲耳熟的呼喚便沖進了耳朵。

“知知！！！！我來了！！！！”

步南的大嗓門在空曠的棚内回蕩了三圈，那一瞬間沈尋知感覺這個空間裡所有的活物都在看他，如果視線有實質的話，他可能已經是個刺猬了。

沈尋知咽下一口老血，迎上了步南的熱情擁抱，對方撲上來的瞬間，一股榛子巧克力的香甜氣味直擊鼻腔，是信息素。

甜甜的像個小朋友，很适合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