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言聲，喜歡他？

猜測被驗證，突如其來的情感表達把沈尋知砸得忘了呼吸，全身感官都消失了，隻覺得血液呼嘯着擠進心髒，胸腔裡那瘋狂擂鼓的玩意兒快要炸開。

沈尋知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天上不會平白掉餡餅，更别說這種24k純金的大餅了。

聽完賀言聲告白以後的每一秒，他都在懷疑是不是自己昨晚喝多了還沒醒，夢境在酒精的催化下竟然能離譜到這個地步？

那把火此刻燒到了腦子，沈尋知覺得腦袋熱得發麻，所有中樞神經元全都停止了工作，他沒辦法作出任何反應，也單方面攔截了外界給他的所有刺激。

眼睜睜看着沈尋知幾乎神遊，賀言聲嘴角微揚，沒有任何預兆地換了話題：“中秋假期第一天，有計劃去哪兒玩嗎？”

什麼？

這話題轉得太過生硬，以至于沈尋知驟然忘了尴尬，哭笑不得地問道：“你表完白都不等我回答的嗎？”

賀言聲眸色極亮，目光中帶着些似笑非笑的捉弄意味：“你不接受我的告白也沒關系，我可以追你，我的條件應該還不錯，有信心在你以後的追求者中一枝獨秀。”

“啊？”沈尋知目瞪口呆。

賀言聲帶着一身不知道從哪兒沾染來的悶騷氣質收拾起餐桌，仿佛剛剛的一切真的隻是通知沈尋知一聲“我喜歡你”。

沈尋知更混亂了，完全想不通賀言聲到底什麼時候喜歡自己的，為什麼一個兩月沒見的合作夥伴，剛出籠子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自己告白啊？

他到底受什麼刺激了？

等等……

他離組見的第一個人好像不是自己……

沈尋知頂着一腦袋剛刷新出來的信息追進廚房，對着正在洗碗的賀言聲問道：“賀老師，是不是林主任跟你說了什麼？因為強效抑制劑的事情嗎？我的病真的不需要你負責的，你犯不着犧牲下半輩子就這樣跟我綁在一起，我知道你人好，責任感又強，但是我不用你這樣的。”

“Duang——”

最後一個盤子插到瀝水架裡，賀言聲微側着身子，視線自上而下望過來，表情捉摸不定。

面對他，沈尋知手指下意識扣緊桌沿，某種“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的忐忑感在心底發酵。

“沈尋知。”賀言聲雙眼盛滿認真，每個擠出的字音都裹上一層厚厚的、濃稠的情緒，“如果我剛剛的表達讓你疑慮，那我再說一次，我喜歡你。”

賀言聲不笑的時候，表情稱得上嚴肅，沈尋知有點緊張，等回過味來，這種緊張又被另一種憋屈代替。

他小聲辯解，聲音輕得仿佛說給自己聽：“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你見完林主任轉頭就跟我告白，我隻是想問清楚……”

賀言聲微微低頭，雙手輕輕捧起沈尋知的臉讓他與自己對視，一字一句慢慢解釋：“從什麼時間開始的我自己也說不清，當我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尋找你、跟随你，那時我才意識到自己對你有特殊的感情。礙于我父母的原因，我一邊提醒自己遠離你，一邊又忍不住想要靠近你，看見你就會無意識地開心，見到什麼東西第一想法就是适不适合你，我去找林蒁是為了确認你的健康狀況，他什麼都沒和我說，這跟我今天的告白也沒有任何關系。”

賀言聲低沉的嗓音讓人沉靜，字字句句輕聲入耳，癢到了沈尋知的心底。說完這些，他拉着呆呆的沈尋知走出廚房，把他帶到光照明媚的陽台。

陽台右側剛剛被半拉的窗簾遮着，沈尋知都沒發現那後面有張深色小桌。

這會兒走近了，看見桌上竟然放着一束花，奶白色的花紙，内部配着洋桔梗和小茉莉，團簇着數朵奶油灰紫色的花。

沈尋知認識，那是曼塔玫瑰。

花語是：夢開始的地方。

賀言聲将花束捧到手裡，剛剛的遊刃有餘褪去了些，露出原本并沒有那麼淡定的内核。

他語調帶着局促，卻異常溫柔：“早上外賣點的，我第一次追人，覺得表白還是要有儀式感，這束花我挑了很久，希望你喜歡。”

這一切來的突然，也太過美好，沈尋知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又真心期望這是真的。

他木讷地接過花，手指撫上質地厚糯的花瓣，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卻找了個别出心裁的切入點向賀言聲提問，聽起來有些恃寵而驕：“這花怎麼沒有卡片？”

這難不倒賀言聲……

隻見他擡手撫上自己的心口，每一個細節都萬分虔誠：“想說的話都在這裡，如果你想聽，我随時念給你。”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同時沖上頭，砸得沈尋知頭暈眼花，他下意識擡了胳膊，一大束花恰好遮住整個腦袋，耳朵紅得近乎滴血。

嬌嗔的語句裡盡是藏不住的愉悅：“你、真的是第一次追人啊，熟練得不像啊。”

賀言聲沒有撥開他用來擋臉的花，就着這副微笑的姿态懶洋洋道：“熟練談不上，畢竟你沒答應我，就成功率而言我應該是生疏才對。”

“誰說不答應你了！”像是怕他反悔，沈尋知想也沒想就探出頭來，揚聲喊完才意識到不對，窘迫得又往花後面藏。

這次賀言聲沒給他機會，他握住沈尋知的左手徐徐展開，下一秒，将自己擠進對方的懷裡，沈尋知手捧鮮花毫無防備撞上結實堅硬的胸膛。

他的唇微微抵着賀言聲的鎖骨，赤道海風信息素像是迎合了主人的心情，鋪天蓋地裹上來，在檸檬和海鹽的香味中靜靜感受着對方透過衣料傳來的熱度，這個擁抱和當初在劇組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格外的溫暖、沉溺、親密無間。

“謝謝沈老師答應。”賀言聲舒了一口氣，再次一字一頓道，“沈尋知，我喜歡你。”

沈尋知捂在懷裡的聲音悶悶的：“我也是。”

賀言聲忍着笑意使壞，執着追問：“也是什麼？”

沈尋知笑了，真的在一起以後他反而放開了些，所有的扭捏、糾結通通消失，隻想直白表達内心的一切，他說：“喜歡你。”

兩人相擁了很久很久，久到彼此的信息素滲透進緊緊相貼的衣料中，赤道海風和極地冰雪跨越半個星球奔赴彼此，在這開闊明亮的陽台裡彙合交融。

自此，無風帶不再平靜，雪花也無懼冰川，每當極地落雪的時候，赤道便海風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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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尋知沉浸在突然有了男朋友的不實和喜悅之中，直至坐上賀言聲送他離開的車都久久不能平靜。

可惜，賀言聲是個大紅人，忙碌的工作性質注定不可能一直陪在沈尋知身邊。有對象的第一天就要和人異地戀的苦澀翻身做了主，沈尋知實在是舍不得跟賀言聲分開。

當時在餐桌賀言聲問他“小長假有沒有安排”，并不是一句随意的閑談，他是怕自己忙起來以後冷落了沈尋知。

沈尋知并沒有讓他送自己回學校，而是去了舅舅閑置的房子，這裡離學校也就過個馬路的事情，假期他更喜歡呆在這邊。

車剛停穩，沈尋知抱着花問：“接下來的工作很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