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幾天,周六晚上,柳言師開始去酒吧兼職打工。
他會彈鋼琴,是童子功。柳言師小時候學過一點兒,後來因為家庭變故,沒有再學。到了修真學院後,音樂社社長覺得他骨骼驚奇,一眼就相中他,極力邀請他加入音樂社。
一開始他覺得社團隻會影響他賺錢的速度,但聽說入社會時不時發一些補貼後,柳言師就想也不想地入社了。
于是乎,他這點微不足道的愛好才重新撿起來。
後來,柳言師想着,反正都已經撿起來了,那不如拿去變現吧——然後他就給自己找了一份在酒吧樂隊當鋼琴手的兼職。
柳言師打工的酒吧是正經酒吧,不太亂。為了節目效果,柳言師還特意用自己的靈力加了點特效。
現今修真界靈根分金木水火土五種,凡人沒有靈根,修真界普通人大多好幾個靈根混雜,單一靈根已經算資質上乘。
天靈根則是單靈根的升級版,十分罕見。此外,除了這五種靈根,還有冰風雷三種變異靈根,在資質上略遜于天靈根,優于單靈根。
比如應拂雪,就是變異冰靈根。徐清來是金屬性單靈根,程澈是火屬性單靈根。
而柳言師是木屬性天靈根,随手捏個小花這類法術對他來說不在話下。所以,柳言師每次彈完鋼琴,都會捏出一朵小花,随機送給在場的觀衆,以炒熱氣氛。
柳言師長得好看,彈琴也好聽,還會随機送小花,有不少人都是沖着他來的。哪怕什麼都不做,光是看到柳言師那張笑臉,心情就會莫名其妙好起來。
這天,柳言師照例開始彈琴。
琴音和諧悠揚,嘈雜的酒吧瞬間安靜下來。五光十色的黑暗中,一道冷淡的目光掃過樂隊衆人,在柳言師身上停下,不再動了。
這人身旁,一位女青年一邊喝酒,眼淚一邊往酒裡掉:“今天怎麼用了這麼悲傷的曲子。小雪,你說呢?”
應拂雪抿了口果汁,眼珠子動都不動,沒回。
今天他陪失戀的南舟師姐來酒吧買醉——其實隻有師姐一個人醉。因為他等會要開車把人送回去,所以隻點了無酒精的果汁。
師姐說這家酒吧氛圍挺好,還有個很漂亮的鋼琴手,他拗不過,就被拉來了。
曲子并不悲傷,隻是舒緩了一點。不過師姐心情不好,看什麼都是悲傷的。應拂雪無意同她争這個,轉着杯子,又喝了一口果汁。
南舟見他不說話,迷蒙的眼睛睜開了點兒,順着應拂雪的目光看到台上。
台上,樂曲正進行到高潮部分。柳言師彈得投入,精緻到頭發絲的打扮在人群中格外亮眼。
嗯,如果柳言師在,一定會說這是因為聚光燈。
看了一會兒,南舟笑着沖台上舉杯,說:“我沒騙你吧,那個鋼琴手是不是很好看?”
應拂雪垂眸,沒有說話。
不說話就是默認,尤其這家夥還下意識摸着戒指,這讓南舟來了興趣。
這個小動作看似普普通通沒什麼,實則代表應拂雪喜歡或是害羞。
沒辦法,師弟打小就這副不愛講話的死德行,南舟也是觀察好久才摸索出這樣的規律。
于是她打趣道:“喜歡?”
應拂雪目移:“還好。”
戒指快摸出火星子了,還說還好,嘴是真硬。南舟挑眉:“沒想到啊,你喜歡男的?”
應拂雪頭埋得更低了。
這副樣子……
南舟多少把柄都握在這個沉默寡言守口如瓶的師弟手裡,這還是她頭一次抓到師弟的小辮子。
她很得意:“要我幫你保密嗎?”
應拂雪:“嗯,别告訴他。”
真是不客氣。南舟眉挑得更高了,好心勸導:“好吧,我不會告訴别人的。但,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吧。誰都能追上,這個不好追,追不上。”
應拂雪不摸戒指了,擡眼問:“為什麼?”
南舟老神在在:“這個鋼琴手看着是不是又漂亮又溫柔,說話細聲細氣的,像白月光?”
應拂雪:“嗯。”
南舟:“但我聽說,他脾氣似乎不大好。有人想追他,反而被他一啤酒瓶子掄頭上了。那人腦袋開瓢,縫好幾針,啧啧。你想想,你腦袋要是開瓢了,應伯父肯定會抓狂。”
應拂雪微微錯愕,冷聲:“哦。”
南舟又喝了一大口酒,擠眉弄眼,說:“這告訴我們什麼?這告訴我們,白月光隻可遠觀,不可亵玩。你要是頭鐵,跟我似的倒追什麼清冷佛子追到國外,有你好受的。聽話,咱換一個追。”
應拂雪面無表情。
一提起這個,南舟像打開了什麼潘多拉魔盒,大吐苦水:“哎,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師姐我有錢有顔,花了八千萬陪那個什麼清冷佛子玩兒,他倒好,他居然潤出國去泡一隻狐狸?這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不知好歹的人嗎?”
應拂雪淡淡道:“師姐,那不是佛子,是騙子,隻喜歡你的錢。”
南舟:“他明明說出家人不打诳語!”
應拂雪:“他不是出家人。”
南舟:“……你還是别說話了。”
被師姐惡狠狠踩了一腳,應拂雪于是又看向台上的柳言師。
剛剛那一腳很疼。應拂雪敏銳地看到柳言師表情扭曲了一瞬,很快又恢複如常。
手指頭上有接觸琴鍵的感覺。很奇妙,應拂雪不會彈鋼琴,卻先體驗到了彈鋼琴的觸感。
就好像,自己也在陪着柳言師一起彈琴一樣。
南舟悶了幾口酒,半詢問半警告:“你應該不會把我網戀被騙八千萬的事情說出去吧?”
應拂雪:“……不會。”
兩人打小就湊在一起幹壞事——嗯,通常是南舟搗蛋,應拂雪幫她打掩護。
十幾年的交情,應拂雪對于幫忙打掩護這種事情,非常熟練。
比起什麼青梅竹馬,南舟更像那種不省心的姐姐。更小的時候,南舟還會用他的鞭子揍他,或者拿小皮筋給他綁惡搞發型。
得到肯定的回答,南舟拍拍他的肩:“好師弟,真仗義。對了,你要是喜歡那個鋼琴手,一會曲子結束了,可以去要朵小花。我觀察過,他傾向于把小花給一堆人裡最好看的那個。”
應拂雪又喝了一口果汁。
一曲彈完,柳言師手裡果然出現一朵紅色小花。眼見衆人都圍上前,應拂雪卻巋然不動,南舟好心提醒:“你不上去要嗎?”
應拂雪眼睫微斂,平靜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不。”
南舟興許喝多了,打趣道:“我還以為你有多喜歡他呢,原來是假的。也對,我們應小少爺哪裡喜歡過什麼人呀。”
應拂雪抿唇:“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