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類!我最驽鈍的臣民!你一睡不醒,本王還以為你死了!!!
現在,為了更好地服務本王,你該保重你的身體。本王發布命令,捕獵時間到!!!非要本王賜予你食物不可,那也不是不能商量!!!快心懷感激,跪下乞求我吧!!!
然而它張嘴,喵喵喵喵喵。
林昭了悟:“懂了,你想吃點好的。”
全、全錯啦!
“喵……”貓垂頭喪氣。
一人一貓出了門。空的貓包拎在林昭手上,貓自由自在跑在地面。飛碟被收養前是魚珠巷一帶威名赫赫的小野貓王,不似打小養在家中的寵物貓那樣矜貴,戶外奔跑熟門熟路。
平時兩間屋十數個平方給它活動太過委屈了,林昭心裡很有些愧疚。當初給貓畫餅,說的什麼天天吃大餐,遇到705這一群生活廢物,一天天吃的,全是添了誘食劑和粘合劑的袋裝貓糧……
聯系主播墊錢買了尋人廣告,林昭這會兒囊中羞澀。但他還是招呼着飛碟,走進了魚珠巷深處,唯一通宵營業的一間名品居酒屋。
坊間添油加醋,說魚珠巷早午晚市有所謂的四天王店。晨起找胖叔幹一碗招牌五香幹絲炒面,午後到花姨的龍氏冷食拎一袋冷熏魚,晚間最适宜到席老闆家,找三兩好友分一鍋海鮮菜泡飯,午夜各店鋪都打烊後,就該到巷子盡頭的信風酒居吃兩盞雪霧梅花酒了。
老闆娘兼主廚風聆信子,據傳年輕時曾寰球遊曆,向各國名廚拜師學藝,晚年回到故土,傾畢生所學,開設一間主售融合菜式的居酒屋。
網友探店點評,說信風酒居什麼都好,就是貴,貴得令人發指。
和紙拉門推開,樂聲有情,綿綿而來。女聲唱腔圓潤甜美,淡染片縷愁緒,是如今已很少聽到的,上個世紀的古典唱法。
四拍子旋律悠揚搖曳,聽不分明的異國語言流淌飄逝,暖黃燈下,一分一秒的流逝忽然拉長。
店面狹窄,僅有十幾隻高腳椅,繞鐵闆吧台包了一圈。傳說中的風老闆娘站在吧台裡擦拭一瓶梅花酒,慢聲道:“……所以啊我就說了,不要想那些,想那些有的沒的啊都沒有用。喏,最後點餐時間,要點什麼,趕快。”
衣帽架上撐着的翻領長大衣,在地面投下一道模糊的黑影子。吧台前的男人支着兩條長腿,接過菜單,卻隻拿在手上不翻:“不急的。”
居酒屋裡四壁不染的幹淨。林昭打開貓包,飛碟一扭身,乖巧蹦了進去。老闆娘隔着吧台張望兩眼,為難道:“小帥哥,不好意思啊,我們這裡不能帶寵物進的……”
不該相遇的時間,不該相遇的地點,不該遇到的人。普通來說,撞見危險度不明的午夜怪談時,最好是假裝沒看到。林昭視線一動,略過賀遲,道:“外帶呢?帶走可以吧。”
他指了指黑闆上特别菜單裡一道大滿貫拌飯:“我要這個。”
魚生魚炙,牛舌牛肝,蝦仁雞骨,對一隻貓來說,營養搭配十分全面。
也就八九百……沒到四位數,付得起。
這次的反對者變成了飛碟本碟。小黑貓猛一下從貓包裡探身出來,吹胡子瞪眼大聲喵喵喵。
“呃……”林昭趕緊喊住老闆娘,“不好意思,稍等。”
“它好像不太喜歡,我再考慮下。”
飛碟:人類!你就沒有猜對過!!!禁止曲解貓的聖旨!!!
然而聽在林昭耳中,這仍是一頓意義不明的貓語。
賀遲踟躇片刻,終于還是說話了:“你的貓。它也許是……想催你吃飯。”
林昭:“。”
活到要貓替他擔心噢!
飛碟喵嗷一聲,向他的人類嘴替緻謝,繼而彎過腦袋,蹭了蹭林昭的臂彎。老闆娘掩着口噗嗤一聲笑,目中流過一絲憐愛:“好吧好吧……都這麼晚,也不會再有客人了。小帥哥,帶着你的貓過來坐,小心一點就好。”
錯的時間,錯的地點……明明想拿了餐就走,免得再出什麼意外事故。
結果盛情難卻,被飛碟一路叼着拽到了吧台前的高腳凳上。
算了。這裡又不是七樓樓頂……
隔開兩個位置,林昭把貓包啪一下放在兩人之間。
事不過三。
真要對他不利,這次也該換招了。
飛碟對賀遲沒有敵意,它骨碌碌轉着眼珠,好奇掂量這個陌生人。林昭從後往前翻菜單,點了份最便宜的冷荞麥面,覺得不該自己吃獨食,又頗有顧慮地看了看身邊的貓。
“……這些就夠?”老闆娘畫着濃妝的花容輕輕一顫,“要幫忙推薦幾道菜式嗎?本日送來的活海膽非常新鮮,是特别推薦品喔……”
“信子阿姨,你休息吧。”賀遲長身起來,繞到後場推門進了料理區。白襯衣袖口挽起一截,他動作娴熟挂上圍裙,戴上薄膜手套:“這裡交給我。”
“小遲的朋友?那,不打擾你們了。”老闆娘笑眯眯和林昭道别,輕步掀了簾缦退身出去。林昭擰着眉,垂眸看賀遲指間銀光翻飛,頃刻間,數碟片得均勻漂亮的魚生、肉類和肝髒已整齊備好。
“流浪貓是城市中頭号獵鳥殺手。”柔婉的歌聲中,賀遲缺乏情緒起伏的口吻顯得極為違和,“它們的食物未必需要多複雜的成分,但必須要有大量蛋白質、并适量補充肝髒和血肉。”
貓獵鳥……
就像你慣于切開别人的頭顱?
林昭撇開視線,忍下這個可能惹來禍事的問題,還他一出已讀亂回:“這放的什麼歌?”
“很久以前的歌。”賀遲笑了笑,“「夜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