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間像是回到了兩年前剛上高一那會兒,好像是寒假冬訓,天氣有點糟糕,陰沉沉的,下了很大的雪。
袁辛拿着大掃帚跟其他隊友在運動場掃雪,就看見意氣風發的丁舧從足球場上走過來,還是十六歲的樣子,但已經抽條,個子竄到了一米七五,身形颀長,穿着墨綠色運動服的樣子就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楊。
一雙眼睛笑得彎彎的,看向身旁的姑娘。
兩個人像在聊着什麼極為開心的話題,好像隻有他們那一片有陽光落下,把他倆包裹在其中。
女孩個子也不矮,長頭發紮起了利落的馬尾辮,同樣穿着運動服,四肢修長、亭亭玉立。
就是看不清臉。
夢裡的袁辛抱着掃帚站在路邊,不管怎麼揉眼都隻能看到丁舧的笑容,始終看不清女孩的模樣。
越看不清越急,急起來不僅有火,還有一種濃濃的酸澀感堵在喉嚨,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負,委屈得要命。
他一把扔下掃帚去追丁舧,大聲喊着對方的名字。
可氣的是丁舧也拉着那女孩跑了起來,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滿臉促狹的笑意,聲音順風傳了過來:“你不行!你永遠都追不上我!”
這話正中袁辛雷區,他當即就爆了,發瘋似地往前跑——小爺我一定能跑赢你!
啊啊啊啊!
跑着跑着,他總算追到了丁舧面前,旁邊那姑娘什麼時候消失的他完全沒在意,隻是大喊道:“丁舧!”
“袁辛?”對方回過頭來,一臉詫異。
袁辛使勁兒掄起拳頭,沖他臉上招呼過去:“你混蛋!”
“啊!”
拳頭好像碰到了有實感的東西,袁辛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看見了眼前委屈巴巴捂着臉的丁舧。
袁辛:“……”
“老婆你幹嘛揍我?”丁舧茫然地眨了眨眼,“明知道我根本躲不開。”
“我說我在做夢你信不信?”醒過來還是挺困的,但抓過手機一看,快要六點,确實該起床了。
袁辛抱着被子坐起來,疲憊地揉了揉眼。
昨天一點多睡的吧,這才睡了幾個小時,還做了一場耗費體力的夢,好累。
丁舧一屁股坐在旁邊:“我當然信了,剛才就是聽你嘴裡咕噜咕噜的不知道在說什麼,怕你是做噩夢才過來叫你,沒想到還挨了一拳——你夢見什麼了?”
“我不是故意的。”袁辛回想起夢裡的内容,有點尴尬,“疼嗎?”
“還行,畢竟是做夢,沒什麼勁兒。”
看他臉還好好的,沒什麼印子,自己應該是沒用多大力氣,袁辛放下心來:“抱歉啊。”
“這有什麼!”丁舧大大咧咧地說,“不管夢裡我做錯了什麼,都向你道歉。”
袁辛:“……倒也用不着。”
“那不行,哄老婆要有誠意。”丁舧張開雙臂抱住他的肩膀,腦門在他肩頭蹭了蹭,“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袁辛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起床!”他把人推開,下床往洗手間走去。
丁舧在後邊喊:“哎,你台詞不對啊,你該質問我‘還敢有下次’?!”
神經!
袁辛走到洗手池邊,拿起牙刷,卻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要命啊真的是。
覺沒睡好,雖然早訓足以“輕輕喚醒沉睡的心靈”,但上課一聽班主任講文言文,袁辛就像數九寒天的手機,飛快自動關機。
課堂上窸窸窣窣的聲音簡直是最催眠的白噪音,一堂語文連英語,睡得噴香,夢都沒做一個,下課那麼鬧他都沒醒,隻隐隐約約聽見韓江說:“袁兒這麼睡都不流口水,厲害啊。”
“美人都這樣。”丁舧騷言騷語絕不缺席,“我老婆的事你少管。”
韓江又說:“你不叫你老婆起來聽課嗎?他文科本來就不好。”
“困成這樣叫他起來他也睡不着啊。”丁舧的聲音莫名寵溺,“我晚上可以給他補,兩口子是這樣的。”
韓江:“ewww……”
袁辛聽着想打人,但沒力氣,算了随他去吧。
中午吃過飯,又喝了點咖啡——不是速溶了,手工現磨咖啡,非常city。
之前少爺讓人搬來了一台意式咖啡機放在宿舍裡,還自己摸摸索索地親自做了杯美式咖啡,也就是濃縮咖啡兌水,味道的确不錯。
“以前我還會打奶泡,現在操作難度有點高,打也能打,就是容易翻車,就不獻醜了。”丁舧說。
袁辛哪好意思讓他給自己做,找了視頻學會了意式咖啡機的使用方法,打奶泡就算了,黑咖啡沒什麼不好。
喝了咖啡再睡個午覺,下午重新精神抖擻起來,認真聽了課,感覺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昨晚上不會的題好像都豁然開朗了。
兩節課後有好消息傳來,下周月考完就接運動會,運動會後放十一假,雖然高三隻配享受兩天,但對整日埋頭于書山題海的學生們來說,已經足夠振奮人心。
運動會高三也是要參加的,反正外邊嗷嗷叫的他們心都野了,根本上不好課,幹脆放出去一起野。
這麼算下來,運動會加十一,能休四天。
小長假了屬于是。
體委站出來說:“高中最後一次運動會了啊,大家踴躍報名!”
韓江立刻轉過頭來沖袁辛擠眉弄眼:“袁兒,又到了你們體育生為班級發光發熱的時候了。”
“這次還有我!”丁舧胳膊又搭在了袁辛肩膀上,“100米跑我應該hold得住。”
袁辛有些不放心:“我看你還是歇着吧,别傷了腳。”
“對了,要不咱倆一起跑400米試試?”丁舧臉上盛放嘚瑟的笑意,“要是把他們體育生打趴下,那樂子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