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此前别扭的種種,袁辛不得不承認,韓江說得對,自己好像是對丁舧盯得有點緊,接近對方的任何人類都會引起自己的反感。
他就像貪婪的葛朗台小心翼翼地護着自己的金币那樣,生怕自己手裡這唯一的人被搶走。
朋友間也有占有欲沒錯,但占有欲這麼強,會不會超出正常範圍了?
袁辛從未對誰産生過這樣的情緒,這讓他好奇又緊張,急切地想要确認這到底是什麼。
如果不是很正常的話,那就需要控制,如果正常,那就不必再為此煩心。
而所謂的“不正常”,顯然就是大家喜聞樂見愛嗑的cp。
被人拿去娛樂一下無傷大雅,可要是真的,那他的人生或許就要被徹底改變了。
袁辛本來就在理想抱負和現實生活之間掙紮得痛苦,眼下涉及到人生大事,不能掉以輕心。
笑死,說出來誰會信,他居然有可能喜歡上了自己曾經的死對頭。
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感覺,怎麼判斷?
真是一個令母單撓頭的問題。
單是懷疑自己可能喜歡同性,袁辛就有點不能淡定,畢竟他十七年半的人生裡都沒有考慮過這事兒,要命的是他此前的确也沒對哪個女生有過好感,無法用來參考。
意識到這事兒有古怪之後,他一晚上都沒能學進去,回頭看丁舧的頻率比以前更高,隻可惜他意識不到,對方也注意不到。
好在當晚并沒有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裡袁辛隻是被發賣到了一個古怪的異世界,他拼命奔跑去尋找這個世界的邊界卻始終不得其法,活活跑了一整夜,醒過來的時候還覺得累得半死,跟沒睡幾乎沒什麼區别。
疑問的雪球在心裡越滾越大,他想要弄個明白。
吃飯的工夫袁辛用手機迅速搜了一下“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跳出來的網頁上衆說紛纭,提供了一些感受作為參考。
譬如“獨一無二的美好”,可是他覺得跟丁舧在一起除了卷就是卷,根本沒什麼美好可言,pass;
譬如“期待他能關注自己”,沒法判斷,丁舧這人就像個雷達,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隻希望他能少關注自己一點,pass;
譬如“迎合感”“憐憫感”,搞笑了,袁辛想,我怎麼可能迎合他,還有那個風騷男怎麼會讓人産生憐憫感,連網友都在說他超A猛男好嘛!
隻是确實偶爾會心疼,畢竟人家都那麼慘了。
“完全占有欲”和“失落感”倒是都有一些,正是自己意識到問題不對勁的原因,但這并不足以說明問題。
還有一些其他的證據,袁辛粗粗看了看,覺得都不夠充分,自己和丁舧朝夕相處,好多事情無從判斷。
或許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課間操散的時候,大家零零散散地往教室方向走,袁辛見韓江一溜小跑到了孫嘉研身邊,從兜裡掏出兩盒優酸乳遞過去。
孫嘉研擺手表示不要,韓江從口袋裡又掏出幾盒,還往袁辛這邊指了指,班花這才接過去,分給了身邊的閨蜜一盒。
這舉動不難解讀,應當是小胖墩為了給女神送點喝的,表示其他人也有份,才不會遭遇拒絕。
袁辛在心裡啧了一聲,兜裡塞這麼多飲料,難怪方才跳躍運動一直在劃水!
韓江這會兒已經回到了他身邊,慷慨地遞了兩盒優酸乳過來:“你和舧哥的。”
“有菠蘿味兒的嗎?”袁辛看了看手裡那倆,一個哈密瓜一個草莓。
“這牌子哪有菠蘿味兒的。”韓江指了指哈密瓜的,“你給舧哥喝這個,他肯定喜歡,四舍五入就是小甜瓜。”
袁辛:“……”
“你欠揍是吧。”他睨着往手裡優酸乳插管的韓江。
小胖兒“嘿嘿”壞笑了兩聲,沒好意思火上澆油。
袁辛嫌拿兩盒太沉,當即就喝了那盒哈密瓜的。
大男人喝這種盒裝酸甜飲料顯得幼稚,有人陪着好點兒,而且要是回到教室,就他跟丁舧一起喝,肯定又要被人嗑起來。
搞不好丁舧還得拉着他喝個交杯——這男的什麼都能幹得出來,不得不防。
看着前邊不遠處孫嘉研的背影,早上那股旺盛的求知欲又重新擡頭,袁辛意意思思地問道:“你就……這麼喜歡班花?為了送她一盒飲料,還給周圍人都買了。”
畢竟身邊唯一有“感情經驗”的就是韓江了。
“嗐,這算什麼,幾瓶飲料的事。”韓江把盒子吸得嘎嘎響,松了口,情聖似地感歎道,“我也沒什麼能為她做的了,隻要她能接受我一點小心意,我就知足。”
袁辛已經迅速把一盒優酸乳都喝完了,捏扁扔在了路邊的垃圾桶裡,假裝不經意地問:“這麼喜歡一個人……什麼感覺?”
“當然是甜蜜幸福的感覺!滿心滿眼都是她!”小胖不做他想,滔滔不絕地分享着自己的暗戀心得,說得跟網上大差不差,隻不過更具真情實感,“……除了那些,還有做什麼事都會想到她,比如吃到好吃的,看到好玩的,都想和她分享。”
袁辛迅速在心裡做自我對照,覺得自己并沒有這樣的想法。
好吃的沒有,他和丁舧都吃一樣的飯。
自己的生活裡沒什麼好玩的,需要用眼睛看的話,也沒辦法跟丁舧分享。
“當然這是純愛的部分……”韓江咬着吸管,體型彪悍的漢子露出了一臉格格不入的扭捏笑意。
袁辛看着他:“還有不純愛的?”
“廢話,喜歡一個人,不就想和人親近親近麼,拉拉小手,親親小……”韓江越說越小聲,最後那個字到底沒好意思說,怕玷污了女神,“都男的裝什麼瑪卡巴卡,你跟舧哥每天貼那麼緊,别說不懂這個。”
袁辛的耳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燒了起來,把人往前推了一把,一腳蹬在他屁股上:“滾蛋,那是他把我當盲杖用!”
“是哦,坐着的時候也需要盲杖呢!”韓江狗膽包天地陰陽了一句,壞笑着竄遠了。
袁辛懶得追他打,把那“不純愛”的部分在心裡過了一遍,确認自己對丁舧沒那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