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兒,幹嘛去啦?怎麼這半天才回來?”
袁辛觑了他一眼:“和你有關系嗎?”把他扒拉開往教室裡走去,一進門就看見正沖着這邊的丁舧。
為什麼有種被人抓奸的心虛感?
目光落在他們座位後邊那一箱平安果上,好了,心虛感煙消雲散。
然而就這麼一走神,就被韓江鑽了空檔,小胖眼疾手快地從他外套口袋裡抽出了一個粉紅色信封:“哦哦哦哦哦!真的有情況!”
袁辛反手一抓,對方早有準備,别看身形魁梧,但步法靈活,一個“淩波微步”風騷走位,就從他身側晃了過去,同時迅速把信封打開,拿出裡邊的卡片飛快地掃了一眼,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情書!”韓江趴在丁舧旁邊小聲說,“女孩署名是‘靜’,約他放學之後見面!”
“韓江,你别太過分!”袁辛厲聲喝道。
他本來并沒打算拆這封信,不管柳文靜是什麼意思,他都不可能有所回應,誰知道韓江搞得他不得不去看了。
如果女生約了時間地點見面,他至少得在此之前給對方一個明确的拒絕,免得大過節的放人鴿子。
韓江倒也沒打算大肆宣揚,男生間打打鬧鬧的也實屬正常,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會兒他把小卡片塞回信封裡,放在袁辛桌上,笑嘻嘻地說:“别生氣啊,我就是怕你不看,萬一錯過了什麼重要消息呢!抱歉抱歉,下不為例!”
上課鈴聲及時地響了,所有人各歸各位,老師走進來的同時立刻安靜了下來。
袁辛摸過那粉紅色的小信封,取出卡片,看到上邊寫着一行娟秀的字體,大意就是約他下午放學後在學校外邊的小吃一條街某個奶茶店見面,沒有留任何的聯系方式,方才也沒說自己是哪個班的,顯然是不想他拒絕。
要拒絕就得親自去,還是能見一面。
對i人來說,拒絕别人也是一種折磨,袁辛想想就覺得煩躁。
他把卡片和信封收起來,這才注意到丁舧的“視線”一直望向自己這邊。
“好好聽課。”他小聲說。
丁舧沒什麼表情地微微轉回頭去,細細密密的睫毛垂下,斂住眼神。
本以為他會多問兩句,誰知道午休也好,下午課間也好,他都沒提起這個話題。
别人不問,這種事袁辛也覺得沒有必要提起,便也沒說,這天餘下的時間都在琢磨該怎麼提前跟那女生說自己不打算去的事。
打探對方是哪個班級的不難,讓人傳個紙條過去也不難,但這種事,自己一個大男人藏頭露尾的不太好,最好還是能當面說清楚。
可是袁辛真不想去,尤其還找去别人班級門口,不僅要被好多人看見,萬一說的話不中聽,害得女生回去哭,這可就不好解釋了。
拒絕的話很難中聽,而看柳文靜那麼内向的樣子,保不齊真的會哭。
要不……就去那個奶茶店見一面,把她拉到沒人的地方單獨說清楚?
心事重重地到了下午第四節課下課,韓江包打聽似地轉過頭來問:“袁兒,你這是準備赴約了嗎?人家送你平安果,你準備回個啥?”
“關你屁事。”袁辛瞪他一眼。
“作為兄弟,我幫你支招啊!”韓江的小眼睛裡釋放出八卦之光,“‘靜靜’是那個來找你的女生嗎?看着就很活潑。”
袁辛冷着臉:“用不着,謝了。”
“啧,看來我們家袁兒準備勇闖情關了。孩子大了,我真是老懷安慰!”韓江煞有介事地吸了吸鼻子。
袁辛捏了捏他後頸硬邦邦的肉,略有點咬牙切齒:“少操心爸爸,先管好你自己。”接着拍了拍旁邊丁舧的肩膀,“走了。”
柳文靜約他是六點半,他打算先把丁舧送回去,再去跟女生說清楚,這會兒也就沒收拾東西,一會兒回來再來教室拿幾張試卷回去做。
出了教學樓,袁辛才發覺丁舧有點不對勁,這人今天沉默得過分,像是有什麼心事。
“怎麼了?沒精打采的。”他忍不住問道。
丁舧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像是突然想起來:“我那箱蘋果沒帶走。”
“哦,沒事,一會兒我還去教室,給你搬回來。”袁辛說。
丁舧了然地點點頭:“難怪你沒收拾東西。”頓了頓又問,“晚上還回來嗎?”
袁辛:“……不回來我去哪兒?”
“問你是在教室上自習還是回宿舍和我一起卷。”
“回宿舍吧,我八百年沒上過晚自習了,不習慣。”
丁舧點點頭:“好。”
“你真沒事吧?感覺整個人不太對勁。”袁辛問。
話少,也不愛笑了,怪怪的。
難道因為我有情書收而他沒有?诶嘿,他還有嫉妒我的這一天嗎?
估計想寫情書給他的不會寫盲文吧。
丁舧這會兒笑了起來,唇角勾起一對小括号:“還好還好,沒有見色忘友,還知道關心我。”
“胡說八道什麼。”袁辛無語。
丁舧突然停住腳步,摸了摸口袋:“我鑰匙好像掉了。”
“是嗎?你再找找。”袁辛看着他在身上各個兜裡掏來掏去。
丁舧郁悶地說:“确實沒有。”接着望向走過來的路,“剛剛過來的時候我聽着有很輕的叮鈴一聲,估計掉地上了。”
“那我回去看看,你站着别動。”怕人撞着他,袁辛特意把他拉到一邊,“别往前走,前邊有個人字梯,上邊擱了個桶,我看有半桶水,校工不在旁邊,别叫梯子碰着你。”
丁舧乖巧地點頭:“嗯嗯,我知道。”
袁辛轉身低着頭沿路去找鑰匙,還沒過一分鐘,就聽身後丁舧在喊:“诶,袁辛,鑰匙找到了!回來吧!”
“知道了。”
然而袁辛剛一轉身,就見丁舧伸出來的盲杖掃到了人字梯,并且别在了梯子腿上,撞得上邊的水桶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歪倒。
還好自己離得并不遠,他三步并作兩步地跑過去,眼看來不及把人往一邊拉,隻能使勁往前推了對方一把——
“嘩啦”一聲,那半桶冰涼的水當即潑在了他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