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丁舧飛快地說,“我怎麼可能會親别的男的!想想都覺得惡心!”
是嗎?袁辛心情沉重地想,原來他覺得男男接吻惡心啊。
“我在你眼裡不是男的嗎?”他自嘲地問。
丁舧勾唇笑道:“你是男的,但也是小甜瓜,怎麼能跟别人一樣。”
“我有那麼特别?”袁辛明知道自己該停止了,卻還是忍不住繼續問道。
“當然!”丁舧挑眉,轉頭朝向他,表情變得嚴肅認真,“你是我最好的搭檔,我最看重的朋友,如果不是這樣,我才不會假裝大方地放你走,讓你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袁兒,我很抱歉,之前是我對你的幹涉超過了朋友的界限,就算是‘為你好’,也得你自己覺得好才行,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但是我想說的是,不管将來我們還做不做搭檔,我們依舊像現在這麼要好,永遠都不會疏遠。你是我丁舧認定的人,别想跑。”
一番話聽得袁辛既開心又傷感。
是看重的朋友好啊,可也永遠隻能做朋友了。
死心吧,袁辛,把你那點小心思好好藏起來,别拿出來惡心人。
這會兒他突然無比羨慕異性戀,至少不會像男同這樣住一個宿舍、二十四小時相處,整天把自己架在油鍋上煎熬。
那話怎麼說的來着?“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難怪很多文人墨客都是酸唧唧的文藝逼,都是愛而不得鬧的。
“多謝舧哥看重。”袁辛故意打趣道,“那之前的事兒就翻篇兒了,晚安。”
他失落地關上兩人的台燈,挪回自己床上,無聲地歎了口氣。
“暗戀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下了課間操,袁辛懶洋洋地往回走,看着韓江給孫嘉研送完愛心之後跑回自己身邊,夾雜着一些真情實感地問道。
天氣暖和了不少,晌午的陽光也最是燦爛,韓江雙手抄兜,仰頭四十五度,凹出一副文藝青年的造型。
他慢悠悠地說:“等到無疾而終的那天,自己就會知道了。”
“真的不打算表白嗎?”袁辛問道,“你不會覺得遺憾?”
韓江故作深沉地說:“高考完看心情吧,如果不能考到同一個地方,表白也沒什麼用,除了讓自己死心之外,還會讓兩個人見面覺得尴尬。”
“萬一孫嘉研也喜歡你呢?你别這麼主觀武斷。”
“她一看就是眼光高的人,看上你或者舧哥還差不多,看上我的幾率低于百分之十。”小胖兒喪氣地說。
袁辛拍了拍他的肩膀:“倒也不必如此自我貶低。”
“有自知之明,才能駛得萬年船。”韓江感歎道,“喜歡了注定不會喜歡自己的人,就是一場地久天長的煎熬。她身邊沒人的時候你惦記,有了人你又會妒忌,可大家身為朋友,還得尴尬不失禮貌地表示祝福。太要命了。”
紮心了,老鐵。
袁辛原本想跟韓江取取經來着,誰知換來的是心絞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将來某天也得眼睜睜地看着丁舧談戀愛,想想這個畫面,好像不做關系太好的朋友,也沒那麼難受了。
眼不見為淨。
“袁兒,你不對勁。”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旁邊傳來韓江的聲音。
袁辛觑了他一眼:“你又知道?”
“都寫在臉上了。”韓江指着他的額頭,一字一頓地念,“我、有、心、事!”
袁辛沒吭聲。
韓江興奮地搭着他的肩膀:“你平常對小情小愛這種事兒一點興趣都沒有,突然問我這個,肯定有問題!說,是不是想靜靜了?”
說這話的時候,倆人正好從教室後門進去,小胖嗓門不小,丁舧耳朵又好使,立刻轉頭“看”了過來。
柳文靜去看他們比賽,還要跟袁辛單獨合影,表現得那麼明顯,韓江、孫嘉研他們肯定看出來了,女生們不好當着他的面說什麼,但小胖兒肯定不會錯過拿這事兒打镲的機會。
說真的,要是有哪個女孩這麼追求丁舧,袁辛肯定酸得牙都倒了,可是丁舧從來沒對這件事發表過什麼意見,甚至置若罔聞,想到這裡,袁辛更加沮喪。
他本來也沒打算用無辜的女生去試探什麼,而且現在情況很明顯,試探也沒用。
試來試去,最後小醜是他自己。
所以他一把推開韓江:“瞎幾把說什麼,我都和她說清楚了。”
“你是不是戒過什麼瘾啊那麼大忍性。”韓江竄進自己座位,倒過來沖他們坐着,“人家柳文靜相貌好、性格好,學習也不錯,你就先保持着聯系呗,高考之後再好好相處,沒準兒能成呢。”
袁辛坐在丁舧旁邊,在桌洞裡翻找着下堂課要講的卷子,沒搭理這個事兒媽。
聊八卦、起哥們兒哄是最好玩的,他雖然沒吭聲,但韓江的熱情之火并沒有熄滅,繼續輸出:“咱沒幾個月就高考了,沒必要因噎廢食啊。對象還是找一個地方的好,知根知底,将來過年過節回家也都回一個地方,不用來回跑。”
是個屁!小爺還沒說什麼,你他媽的快給我把孩子名兒都取好了吧。
袁辛冷着臉把卷子往桌上一拍,心裡越發懊喪。
小爺是男同,想不到吧?!不會有孩子了!
始終得不到回應,韓江轉頭尋找同盟軍:“舧哥,你說是不是?”
袁辛本以為丁舧會對這件事笑笑就算了,或者引開話題,畢竟之前他都沒說過什麼。
誰知這次對方突然應了聲。
丁舧拿着他的中性筆,修長的手指轉筆轉得飛起:“韓江說得有道理,袁兒五月份就滿十八了,不算早戀了,有優秀的女生追求,試試也挺好。”
“就是!就算不合适,上了大學各奔東西也就不用有什麼下文了,最重要的是别錯過。”
韓江絮絮叨叨地繼續說了一堆,但袁辛什麼都沒聽見,他本就壓抑着的情緒被丁舧那句話瞬間給點着了。
“我他媽談不談戀愛,幾歲談、跟誰談,和你們有關系嗎?!”他霍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摩擦出尖銳的剮蹭聲,“又他媽不是我爹,管得着麼!”
預備鈴已經響了起來,但是袁辛滿心煩躁,根本坐不下去,轉身大步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