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前,丁舧也這麼惡作劇地湊近過,但那會兒停留的時間比這久,袁辛當時還很不适應,隻能屏住呼吸。
可這次卻小心翼翼地、貪婪地吸氣,想要多嗅一些屬于對方的氣息。
但丁舧比以前小氣了許多,隻是湊近了一瞬就松開了他,轉身往遠處滾了滾,張開手臂舒展身體伸了個懶腰。
像一隻慵懶的豹子。
“一切都會好的,袁兒。”他懶洋洋地說,“雖然可能需要不短的時間,但生命還長,總會好起來的。”
生命還長,可黃金期有點短啊,袁辛心裡想,還是希望你能快點好。
甚至希望我們重新以對手的身份站上賽場。
到時候我可不會讓着你,哈!
但這話他沒敢說,畢竟“希望”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可以催人奮進,也會是吊在驢子腦袋前邊的胡蘿蔔,讓人疲于奔命,最後收獲一場空歡喜。
還是隻在心裡默默祝福吧。
希望上天可以多眷顧丁舧一些。
比賽前夜,除休息之外諸事不宜,倆人沒多聊什麼,洗完澡之後,丁舧靠在床頭戴着耳機聽英語,袁辛坐在桌子前邊做卷子,倆人像在宿舍一樣,默默各忙各的,到點兒就互道晚安各自睡覺。
第二天一早,袁辛前腳被鬧鐘鬧醒,後腳就接到了韓江打來的電話。
“袁兒!準備迎接爺吧!爺來看你比賽了!哈哈!”
袁辛聽完,在瞌睡之神的加持下,果斷挂掉了電話。
韓江:“……”
今天的比賽,丁舧比袁辛要在意得多,睡得也不實,被吵醒之後更沒了睡意。他讓袁辛再多睡五分鐘,手腳麻利地洗漱過後,才再過來把對方拍醒,然後給韓江報了房号,讓小胖過來和他們短暫團聚。
“舧哥!想不想我?!”韓江渾身上下都充斥着解放的喜悅,進門就給了丁舧一個大大的擁抱。
丁舧被他這熱情沖了個倒仰,勉強站住,笑道:“你不是越獄來的吧?”
“當然不是!”韓江得意道,“我是帶着全班同學的祝福來的。”
韓江這次來倒不是曠課,而是跟班主任軟磨硬泡磨來的一天假,說不能讓班級的傑出同學孤零零地在賽場上奮鬥,他作為全班代表來給袁辛加油,還可以拍很多照片,給他們高三(2)班留下輝煌的記憶。
這番胡話并沒能打動班主任,畢竟學校也派了校報編輯部的學生随行,照片視頻都不會缺,不需要自己班裡再出人,況且丁舧也跟着呢,人家難道不算班裡同學?
但不管怎麼說,韓江這個精神十分值得鼓勵,耽誤一天時間也不會耽誤他學習,最後她還是松了口,準了他這一天假期。
看着袁辛洗漱完從洗手間出來,小胖結結實實的一巴掌“咣”地一下拍上他的後背:“加油,袁兒!”
袁辛剛用涼水洗完臉,精神陡然抖擻起來,體内潛藏的雞血像是被激活了,隐隐有種與平日不同的興奮感。
變得有點不像他。
“啊!”他表情誇張地喊,“卧槽!内傷!”
韓江看得出他在演,但丁舧看不出,原本面帶微笑的臉登時變得嚴肅,畢竟袁辛平時不是這種愛演愛鬧的性格,而剛才韓江那一巴掌拍得确實有點響。
“很疼嗎?”他緊張地摸索着抓住袁辛的手臂,“哪裡不舒服現在就去找隊醫!”
見他是真的擔心,袁辛連忙道:“沒事沒事,我和胖兒鬧着玩的。”
“你倆今天互換靈魂了吧,反差這麼大我都有點不适應。”韓江樂得不行。
丁舧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松了口氣,笑道:“欺負瞎子,不地道。”
外邊傳來學校領隊的敲門聲:“袁辛,集合了!”
“好嘞,馬上就到!”袁辛應道。
韓江掏出手機:“來來來,出發之前來個預示勝利的合影!”
三人擠進了手機的前置攝像頭,在小胖極富感染力的“茄子”聲中,留下了三張燦爛的笑臉。
之後袁辛歸隊,跟着學校其他的運動員一起吃早飯、去體育場,韓江則跟着丁舧還有湯姆斯一行,也混上了一個工作人員出入證,無障礙進出比賽場地。
來看比賽的人不多,看台上大多是各個學校運動員的親友團和學校自己的工作人員組成的啦啦隊,随處可見寫着學校名稱的大紅橫幅。
丁舧幾個沒跟十三中的工作人員坐在一起,他們很有經驗地找到了最靠近四百米起跑點的看台坐席,守在了第一排。
袁辛随隊抵達體育場之後,很快換好了衣服和鞋子,跟着隊裡的教練去跑道熱身。
一切流程都是那麼的熟悉和親切,他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快樂老家,心情好得簡直能上天,在場上跑跑跳跳,感覺腳下像裝了彈簧,渾身也充滿了力量。
“袁兒真是肉眼可見的開心。”看台上,韓江捧着他的單反,咔嚓咔嚓地給袁辛拍照。
丁舧戴着智能眼鏡,離得近了依稀能識别出袁辛的身影,但對方的狀态他就看不到了。
“真的嗎?有多開心。”他往賽場裡張望着,滿臉寫着期待。
韓江搜腸刮肚地想了想:“這麼說吧,我跟他高中同班三年,沒見他這麼高興過,這麼……充滿朝氣。孩子平時太苦悶了,難怪以前他叫小苦瓜。啧,年紀輕輕的,哪來那麼大思想包袱。”
“你不懂,他比誰都要強。”丁舧說,“被綁住手腳的滋味不好受。”
被蒙着眼睛的滋味同樣難捱。
韓江歎息:“還以為你們搞競體的都看淡輸赢笑看風雲呢。”
“輸赢可以看淡,但夢想不行。”丁舧輕聲道。
400米短跑的預賽排在上午第三個項目,進行得比較早,不會讓人等得太心急。
熱身熱得差不多,袁辛和另外三個同樣參加這個項目的校友在學校教練的安排下在旁邊觀摩其他項目的預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