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今日,他産生了自我懷疑。
同樣的臉又有什麼關系,他們本來就是不同的人,喜歡并沒有那麼複雜,跟着心走才是明示。
梁承安乘勝追擊:“我們又不是背負血海深仇的仇家,能不能不要把我打入死牢,重新考慮看看。”
戴斯予不想敷衍他:“我現在還不知道。”
這隻手暖得差不多,梁承安換了一隻手,開導他說:“總會想清楚的,沒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你值得一個全新的好的開始。”
再糾結和沉浸過去,戴斯予都看不起自己,他告訴自己要展望未來:“但是我會認真考慮。”
努力就是會有收獲,梁承安很是欣慰,差點尖叫出來:“這樣才對。”
*
昨天晚上梁承安告訴自己,想去他的母校卡奈大學逛一逛,今天戴斯予就安排了行程。
卡奈建校于14世紀,當今世界最頂尖的高等學府之一。
買了門票進去,門口有中文講解器,但是他們不需要,有戴斯予這個校友在一定讓他好好體驗。
畢竟是以普通遊客的身份進入,很多地方都不能進,隻能參觀标志性的地标。
戴斯予帶他去的第一站就是圖書館,因為很有名,還是某部電影取景地,看看構建和拍拍照片就可,書也沒啥好看的。
然後第二站是教堂,隻開放部分區域,要想登頂的話需要另外買票,來都來了,兩人自然是買了票。
從觀景台俯瞰整個卡奈的風光時,票價還是很值的,出來旅遊可不就是為了某一個值得的瞬間。
第三站也是最後一站,自然是最重要的地方,他的母院維多利亞美術學院。
裡面不能參觀,隻能在外面走走。
兩人走了一圈就和其他學生一樣,坐在草坪上聊聊天。
從進來起,梁承安就看到很多學生做着各種各樣的事,尤其是現在看到情侶親昵的畫面,他無限感慨這樣好的年紀就應該和戴斯予好好談一場戀愛。
“為什麼我沒有上輩子,那樣的話肯定輪不到他。”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死。
這是梁承安在看他的電影認識到他時最大的感受,幸好老天可憐他,把他送到了自己身邊。
戴斯予隻是和他就事論事:“如果有的話,這一世你不在還不是虧了。”
梁承安的心願沒那麼小:“這一世我當然在,這一世我也要在,生生世世在一起才好。”
戴斯予隻覺得他心思真單純。
梁承安緊接着又說:“說不定我上一世也在呢,隻是我們倆緣分不太夠,你看着我,你有沒有見過我。”
戴斯予有片刻的愣神。
他說得沒錯,其實有,他就是阿耀的下一世,隻是他什麼都不知道,是全新的人。
梁承安觀察着他的表情,他好像真的不認識:“應該是沒有見過。”
出了校園,戴斯予不經思考就領着他去一個在來之前就一定要去的街區。
這條路他走過太多遍。
“我們等會兒去哪?”
戴斯予沒有回答,十分鐘後在一棟公寓樓停下。
這麼多年過去房子早已被推翻重建。
他是根據卡奈大學到這兒的距離和時間推測,在看到這棵光秃秃的大樹才确定位置。
“我們以前住這裡。”
簡單一句話,梁承安明白了所有。
他沒有打擾他,而是讓他默默地去回憶好的和不好的記憶,不管怎樣那都是他的生活。
戴斯予仰頭看着這棟建築,眼睛看到的和現實不一樣,這是棟紅色的建築,那裡有他太多的美好記憶。
而後他的目光移到這棵光秃秃的大樹上,枝頭還有幾片頑強的枯葉在風中飄搖。
樹是七葉樹,春天會開出粉紅色的花。
“我們一起拍過很多照片。”
照片帶回了國,戴斯予很寶貴,設計了相冊保存着,時不時地拿出來翻一翻。
隻是那件事發生後,他就再也沒翻過。
“我們也有很多照片。”梁承安處處都要比,以他們認識後每一張照片他都有好好保存,他打開相冊說,“你看,這麼多全都是。”
他太有誠意,看到這麼多照片,戴斯予真的很感動。
新代替舊,梁承安說:“正好,我們也在這拍一張,留個紀念。”
他拜托路人給他們拍了張合照。
看到照片後,戴斯予幻視從前。
不同年代,同樣的位置,同樣的人。
物是人非。
眼淚就這麼稀裡嘩啦落了下來,情緒來得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能哭能發洩也是好事,看到他落淚,梁承安心裡也很難受。
他一定很愛很愛他。
作為一個“外人”,他無能為力,隻能給予他安慰。
擁抱他,讓他覺得此刻不孤單,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對象。
三年。
從阿耀離開到自己死亡再到現在,戴斯予都不曾放下過,無論是愛還是恨,再一次來到哈蘭以後,他想是時候該放下。
他是真的要擁抱自己的新生活。
擁抱自己的懷抱真的很溫暖,正是他所需要的。
戴斯予慢慢停止流淚。
梁承安給他擦眼淚,哭過之後他眼周一圈紅,看得更心疼。
心疼衍生出可恨,他對一個從未見過的人産生出滔天的恨意。
輕聲地對他說:“從今以後不許再想他,想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