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浥川想了下,又問:“你會說話嗎?會的話點三下。”
穿山甲的小眼睛裡似乎有些委屈的神色,又點了三下。雲浥川回頭打個招呼,封嘴的金光立刻消散,連繩索也有所放松,總算不是綁得死緊動彈不得了。
穿山甲張嘴,衆人都想聽聽他會說些什麼。
“吾乃國一,吾乃國一!放開我!!!”
……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要不你還是閉嘴吧。
偷排污水偷倒垃圾的國一?有點那個了嗷。
鄭啟榮給雲浥川一個眼神,意思是就地先審污水垃圾裡的未知成分是什麼,剩下的再帶回去慢慢說。
葉清一罵罵咧咧:【妖族怎麼出了這麼個蠢蛋,簡直丢妖!不、就這個智商他怎麼成妖的,還有沒有天理了啊!】
雲浥川自動屏蔽葉清一的罵聲,問道:“就是你在這裡私挖山體,偷排污水、工業垃圾?”
穿山甲不鬧了,點點頭,疑惑眼前這個看上去很親切的人類怎麼會問出這麼個蠢問題:“是啊,我的挖坑技術還不錯嗷,你看這土我填得多結實。”
……你怎麼還自豪上了?
小張記錄文書的手微微顫抖,大聲指控:“你知道你埋了什麼下去嗎,造成的污染後果又要用多久才能處理幹淨!你、你……你是國一也沒用!”
雲浥川把張林按下去,繼續問:“你姓甚名誰,妖齡幾何,家在何處,是否在特保局進行過登記,又排放了哪種垃圾,你都一一說來。”
“賈山,種族穿山甲,成妖……”賈山茫然了一下,邊回憶邊說,“差不多十年吧,家在安南市翠峰街道天府小區,沒登記過,做養殖生意的。”
“咦,這麼說你能化人?”一個眼睛還在冒綠光的研究員說,“賈山,這個名字我怎麼感覺有點熟悉呢?”
“能啊,當然能,就是我被封起來了,變不了。”賈山甩甩尾巴,“吾乃國一!快把我放開!”
布置陣法的幾個道長想了下,放開了,當然也做好了随時再把他綁起來的準備。
也不過是一瞬,穿山甲變成了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性,剃了小平頭,五官平平無奇,雙手有一點常年碰水而産生的幹燥皲裂,指甲厚而硬,倒是很符合穿山甲的種族特征。
總之就是平平無奇,丢進人群絕對不會有人将他與穿山甲聯系在一起。
“是你!我想起來了!”研究員一拍腦門,“你不是翠海養殖的賈老闆麼!局裡去年發的大閘蟹還是從你那直接進的!”
“……是啊,其實别的什麼肉幹山貨也是我公司的。”賈山相當自豪,“所以你們今晚上過來逮我是幹啥啊!我也沒惹你們啊?”
“歪了歪了,言歸正傳,你,這怎麼說,就算我們不追究你沒去特保局登記的問題,你偷排污水垃圾這也是跑不掉的。你自己說吧,都埋了什麼下去。”
張林适時在平闆屏幕上打出一行字,在雲浥川身後晃來晃去: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埋了啥?”賈山撓頭,“生産污水啊……處理起來多費勁。”
“嗯?”雲浥川眼睛略微睜大了一絲,溫和中帶着不自知的威嚴,“隻有這些?”
龍氣又變了……龍威!
躺在口袋裡的葉清一眼睛也睜大了。
沒想到賈山踉跄幾步,衆人都以為這是要碰瓷了,趕緊往外走散成一個圈,然後就看到賈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麼、怎麼你們人類偷排污水你們不抓,就跑來抓我啊,你們是不是欺負人啊!”
賈山哭得猝不及防,聲淚俱下:“我就是有樣學樣啊,先看到有人偷排沒人抓才跟着的,你們在說什麼我真不知道啊!”
鄭啟榮滿臉黑線,親自取了一點樣品拿過來,就放在賈山眼皮子底下:“這個,你看看,認識嗎?”
賈山沒有防備,聞了兩口,哇的一聲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更崩潰了:“你們、你們虐待國一!這是怎麼東西你們要毒害我嗎……”
衆人:……
真是好脆弱的國一啊!
雲浥川搖了搖頭,賈山沒說謊,未知污染和他沒關系。
這樣一來也就不好扣人了,幾個環境局專家滿臉遺憾,鄭啟榮道:“……行吧,那沒你事了,下山和我們去特保局登記一下情況資料你就可以走了。”
賈山不哭了,變臉比翻書還快,他又抽了抽鼻子,似乎在回憶什麼,片刻後道:“等一下,這個東西混了我家的死魚蝦味,雖然掩蓋了一部分,但我應該在哪還聞到過這個味道,我想一下。”
竟然還有戲?
賈山的表情有點糾結,想了半天終于說:“我想起來了!成科飛龍!他們之前來我這訂貨的時候就是這個味道!一股要爛掉的橡膠酸味兒!”
成科飛龍高新電子科技有限公司,主營各種電子元器件制作,為了節省污水處理成本偷排倒也不無可能。可不是賈山挖洞,這些污水垃圾是怎麼偷排的就又成了問題。
賈山繼續道:“翠峰山上不止這一個地方,别的也有,我帶你們去找。”
鄭啟榮手下的隊員再次面如菜色。
這日子沒法過了!
小隊成員在山上駐守,專家們帶着樣品連夜下山分析情況,賈山嘿嘿笑着:“我、那既然都這樣了,那我就先走了?”
“登記。”雲浥川把人揪回來。
“這、這,還是不了吧。”
“你說呢?”
一宿沒睡的雲浥川,依舊笑得溫和沉靜又風輕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