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雨下得很大,洞内光線不足,長山道長摘下一片挂在牆上的圓片紙,又換上新的。
柔和的“月光”照遍山洞,裡面的人還真不少,都是有些眼熟的面孔,北陸還拿得出手的幾位都在這了。
洞穴最深處伏着一頭渾身雪白的生物,似鹿而四角,皮毛順滑,神情柔和,周身籠罩着一層朦胧水霧,無形的鎖鍊綁縛四肢,沒入虛空。
北陸的人狀況倒還好,看見人跟着長山道長進來,紛紛打招呼:“原來是南川的道友,你們是怎麼下來的?”
長山道長言簡意赅地說了經過,北陸那邊頓時一陣喧嚣:“哎,你們也下來了,外面失聯,上面不會又派人下來吧。”
楊媛媛皺眉:“不好說……各位被困于此,沒想過怎麼離開麼。”
“嗐,怎麼沒想過。”其中一人擺手,“可楊主任勞煩您看看,上面這峭壁有多高?上不去啊,吾輩雖有些天賦能修道法術數,可究竟肉體凡胎,沒人撈我們還真出不去。”
另一人跟着幫腔:“周圍一片我們也打探過啦,這裡就是個封閉的小山谷,上天無門,直接封死,是個困人的好地方。”
長山道長最後下了一記重錘,一手拂去壁上灰土,便露出一片斑駁古字,即使經曆了無數歲月,一眼之下也能讓人心神失守。
“這個洞裡牆上寫滿了這些,老朽拙見,應為上古封印,專為封鎮種種窮兇極惡之輩。”
“那洞裡那個……”楊媛媛不太敢信,這樣一頭沉靜美麗的妖竟然是要被封鎮的對象?
“夫諸大人!”穆如月穆如翡看了幾眼後驚呼出聲,雙目微紅,現出部分妖族本相哽咽道:“夫諸狀如白鹿而四角,見則其邑大水,是兆水的瑞獸。夫諸大人,是誰把您困在這的!夫諸大人?”
夫諸伏地,眸光微垂,不言不語。
“原來是瑞獸夫諸,失禮。”長山道長幽幽道,“他說不了話,語言能力也被封印了,也拒絕與我們溝通。”
連穆家姐妹這樣的小妖都有人身道體、能說人語,沒道理夫諸這樣的上古瑞獸不行,瑞獸被封在這裡的原因反倒更令人深思。
“夫諸大人……”穆如月眼淚汪汪,身上的痛似乎已經不值一提。對妖來說,早就人間不見蹤迹的上古靈獸、瑞獸對他們有天然壓制,也是他們的信仰。信仰被困,簡直比自己死了還難受。
“除了封印,還受傷了。”長海道長略通醫術,一手撫上夫諸的皮毛,“失禮。”
缭繞在周身的水霧擡手間便被揮散,根本起不了防護作用,長海道長的手盡量輕的按在夫諸背上,夫諸還是微不可察的顫抖了一下。
“咦,這,好生奇怪……”長海道長片刻後就松開手,歉然道,“老道學藝不精,隻能看出他内傷嚴重,卻無力救治,若是雲先生在必不至如此……”
“雲浥川……”一提到他,衆人又是沉默,“我們分明是一起落下的,怎麼偏偏隻有雲先生不見了……莫非是被什麼掠走了?”
“若是這樣那雲先生反倒用不着我們擔心,可……哎!”
于舟歎氣又歎氣,看向長海,長海又看向長山:“師兄,當真不繼續找出路了麼?”
長山搖頭:“我們這裡沒人有攀爬工具,手機等通訊器失靈,信符無法發出,就像這樣。”
一道淡黃符箓被打出,本來該立刻自燃發出信息的符上朱砂顔色黯淡,也不起作用。
“……除非我們打通陰路,不然當真是毫無出路。好在老道之前起過一卦,靜觀其變即可。”老道士悠然從背包裡摸出一塊幹糧,“諸位可要休息一二?”
葉清一直接走直線距離找人,萬萬想不到現在的情況。
夫諸的氣味已經很近了,可眼前是一堵石壁!
味道……在石壁之後?
他指揮雲浥川進洞時隻以為夫諸被困于洞中,沒想到走到最後竟然隻有一堵牆。就這一路進來彎彎繞繞的架勢,該不會整座山都被挖穿了吧?
“……雲浥川,你還記得出去的路嗎?”
雲浥川一隻手拖着蜃妖,空着的手敲了敲石壁:“後面好像是空的,你原路出去,又要不知道找多久。拖得越久越危險,不妥。”
“可又沒工具……”葉清一嘀咕,“我還沒恢複到能徒手穿牆的程度呢。”
雲浥川思索片刻,面無表情道:“用……這隻蜃妖如何?”
被打爛半扇殼的蜃妖害怕地抖了兩抖,他是被打傷了,可還沒死呢!赤鱬為上古靈獸,他和人類攪和在一起是打算幹什麼!
……等等,人類?
葉清一可不在乎蜃妖心裡在想什麼,掂了掂似乎還是很結實的蚌殼,蜃妖身體就離了地,被狠狠砸上那面不透風的山壁!
“嗷啊啊啊啊啊你這個惡鬼你住手啊!”
砰!
蚌殼沒痛覺神經,但蜃妖覺得自己心在滴血。
砰砰!
山壁裂開一條縫。
“成了精的蜃妖殼果然結實,雲浥川,我感覺再來兩下說不定就能打通了。”
住口啊你這個惡魔!
“那就再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