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事情倒是很順利，嘉果、修辟之魚都被帶下山，緊急送往南川特保局進行鑒定保管，葉清一帶着一隊人繼續天南海北跑，馬不停蹄奔波了大半個月，終于才算全部結束。

替補材料沒找到，找出來的全都是近古就絕迹的上古靈木。整個特保局從最開始的振奮，到平淡，最後變成了麻木，太多了！這不到一個月的收獲比之前一年加起來都多！

回去後南川就開始大擺慶功宴，又不停蹄地研制上古契書，在這樣不計成本的揮霍下，三天後雲浥川就簽上了熱乎出爐的契約。

眼看這事塵埃落定，葉清一也被綁上人族的大船，算是真正成了同盟，南川特保局高層都很是舒了一口氣，安下一顆心，隻有葉清一不太高興。

嘉木生于不周山，修辟之魚生于橐山，葉清一本來以為這些消失的山川都隻是以某種形式隐藏在天地間，并非真正消失。自己多跑跑，總能感受到某個熟悉的靈氣波動，讓消失的山脈重新出現在世人眼前，找到自己的快樂老家清漪山，可整個華夏各種名山大川走下來，收獲的除了失望還是隻有失望。

清漪山、清漪湖、清漪山主，他們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沒留下半點痕迹。另外四條龍脈在哪倒是已經确定，至少也有了眉目。

可五條龍脈共同鎮壓華夏，隻有清漪山主不在管轄範圍内還算正常，山都沒了那絕對不可能。

葉清一不高興，雲浥川就跟着遭殃。簽完契約的他還沒來得及感受這古靈契和葉清一的契約有什麼不同，就被葉清一催着進了檔案室查卷宗，不得片刻喘息。

特保局檔案室的卷宗堆得到處都是，幾乎連一個空架子都沒有，眼看着是該擴建了。葉清一和雲浥川兩頭行動，宵衣旰食，簡直拿出了不眠不休幹活的勁頭，也沒找出什麼異常，唯一的怪異之處就是每年遞增的卷宗數量，幾乎算不上新發現。

反正葉清一分析不出還有哪不對。

頭重腳輕地走出檔案室打算打道回府，一人一鲵眼下都挂着明晃晃的黑眼圈，活像行屍走肉，正在前台和前台姑娘聊天的鄭啟榮被吓了一跳，聲音悲痛如喪考批：“雲先生您千萬撐住啊您倒了行動報告誰來寫——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出外勤可少不了您啊！”

少來，剛才不還和人家姑娘聊天聊得起勁麼。

葉清一翻了個大白眼，順手抹掉自己和雲浥川的黑眼圈，沒分給鄭啟榮半個眼神，反而看向王亦樂：“你們剛才在聊什麼？我好像聽到什麼像人的貓？”

王姑娘憂愁地歎了口氣，從頭說起：“我養了條泥鳅當寵物，起名邱翊津。”

葉清一眉頭一跳，尋思這姑娘愛好挺奇特，比養着“六角恐龍”的雲浥川還怪。自己這副尊容還能勉強稱之為可愛的話，泥鳅就純粹是好吃了……

王姑娘顯然沒接收到葉清一的腦電波，繼續道：“但他失去了邱翊津這個名字，變成了鳅三斤。鳅三斤就鳅三斤吧，我養的鳅總不能丢出去，可……”

葉清一眉頭又一跳，心中大感不妙，邱翊津，那不是“鳅一斤”麼！能長一斤的泥鳅？即使現在人工條件下這麼大也罕見啊。

遂發聲打斷：“邱翊津……到底幾斤？”

王姑娘掏出手機翻照片給葉清一看：“一斤變成三斤了啊。”

玻璃缸中兩條泥鳅，一條體型偏瘦，隻比手指略粗，另一條……

葉清一看看自己，又看看雲浥川的胳膊，剩下的那條鳅三斤異常圓潤，寬度堪比小臂！

“鳅……三斤？”葉清一覺得語言在這一刻變得如此匮乏，指着圓潤的泥鳅激動道，“你就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嗎！”

“有什麼不對嗎？”王姑娘端詳了一下圓潤的鳅，憂傷道，“可現在鳅三斤已經魂歸離恨天，變成一隻死鳅了啊。”

葉清一嘴角忍不住抽動，指指點點：“死了？怎麼死的，屍體呢？最近發生的事那屍體還在吧，總不能被你下鍋了吧。”

王姑娘的表情變得更為悲痛，又翻出另一張照片給葉清一看，照片上是一隻中華田園貓，橘白，貓毛茂盛，略顯蓬松，與任何一隻橘白一樣普普通通，唯一不對勁的就是在參照物的對比下——

它快能夠到門把手了，這是一隻将近一米的巨貓。

接下來是個視頻，橘白“哇”了一聲，人立而起直竄門把手，半隻貓壓着把手，吱呀，保險門開了。

好了，知道你家的貓也不是很科學了，但和橘白開門有什麼關系？

“鳅三斤被喵哇弄死吃掉了，然後喵哇這幾天也失蹤了，我在想它是不是溜出去，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啊？”

王姑娘歎氣歎得很憂愁：“我還在想怎麼貼尋貓啟事才能快點找到喵哇呢，鄭隊你說賞金五百夠嗎？我好擔心喵哇在外面被别的貓欺負了吃不飽啊，它才那麼大一點點就被我撿回來了，根本不會和流浪貓打架的。”

葉清一更沉默了。

你家喵哇都能弄死一條三斤的鳅，你居然擔心它在外面被欺負挨餓。

當然，鳅三斤到底死沒死還是一個問題，既是直覺反應，也是分析後的結論。

他扒住王姑娘的手機，又把相冊翻回去，圖片放大再放大，隻留下一個散發着數根肥大須子的泥鳅頭，看着異常掉san。

“鳅三斤不一定死了。”爪尖從須子滑到鳅三斤雙眼之間，那有一個不太明顯的黑點，“你摸過這裡沒有？”

王姑娘猶豫道：“稍微有一點點凸起……不是正常的色素沉積嗎？下面是頭骨，骨質增生有些硬也正常。”

葉清一對反射弧長得堪比鄭啟榮的王姑娘也絕望了，問雲浥川：“你們特保局裡這些非主要戰鬥人員，都是這個反應力嗎？這是個鬼的骨質增生色素沉積，鳅三斤這是要化蛟了！這個凸起是蛟角！”

“化蛟……成龍？”蛟龍蛟龍，這個詞往往成對出現，可鳅三斤的尊容實在離神話中乘風禦雨的蛟龍太遠，離王姑娘的日常也太遠了。特保局雖然經常碰到不科學事件，龍也是遙不可及的傳說。

王姑娘表示理解不能。

“是蛟，不是龍。泥鳅這類水生種是有可能修煉化蛟的，再有機緣，就能化龍而去。”

“葉、葉……您開玩笑吧？”王姑娘說話有點卡殼，随後恍若無事認真道，“我沒什麼修煉天賦隻能在特保局做前台，可還是懂一點的，鳅三斤從一尾小魚苗開始被帶到我家，我養了三年，雖然我也不知道怎麼就長成了這副樣子，可什麼妖都不可能三年化蛟。您沒必要逗我。”

三年？

葉清一反而更笃定有問題了，那隻橘白也不可能是普通田園貓。

他是要化龍的鲵，怎麼會認不出同類？

當下立刻拍闆：“我幫你找貓，找到了之後你家喵哇借我研究一下就好，要是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