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從澄海湖水中檢測出異常靈氣波動……”謝塵疲憊道,“沒有足夠線索前不能妄下定論,我們以前吃過足夠的虧。”
“所以我和雲浥川這不就幫你們排除因素來了麼。”葉清一懶洋洋的,擅自就把雲浥川拉上了自己的賊船,說謊不眨眼,“我和浥川還有秘密任務在身,不管查出什麼結果,你都不虧,倒了黴催要下水的是我和雲浥川,你苦着臉給誰看?”
這話說得謝塵無法拒絕,派去老袁那裡的人至今未歸,物理手段在澄海湖這樣的大面積湖泊中耗時又長,郁州現在實在是缺人。
“好吧,但是一定要記住一點,這些專業設備對業餘人士來說都很危險,特别是你的體型……進行什麼活動前都要以保證自身安全為第一前提。”
葉清一打了個響指。
擔心他?那還不如擔心這些昂貴的設備。
湖上有風。
風裹着腐敗的味道鑽進葉清一鼻腔,他又往雲浥川身上縮了縮。
船上的工作人員叫苦連天,濃稠如油漆的藻類被不斷撈出,連根而起,卻好像永遠每個盡頭。連綿不盡的赤潮與夕陽相接,看不到盡頭。
誰也不知道這樣的勞動要重複多久,澄海以前不是沒爆發過赤潮,隻是沒有哪次規模與這次一樣。特保局在編的妖物中也有人擅長處理赤潮,可偏偏不巧,一個前些日子出意外死了,魂飛魄散,另一個又因為熟悉水中環境被派去找老袁了。
雲浥川已經換好了潛水服,摘下過濾面具後龍氣在他臉上形成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讓他還不至于被這可怕的氣味熏暈下去。
“準備好了?”
“我沒問題,我的水性很好,但你怎麼辦?”
“小爺我可是從小在水裡長大的,玩水,人類還能比過我?”葉清一滿意地打量了一番穿着潛水服的雲浥川,恍然大悟,“難道你是擔心我在水裡被淹死啊?不對不對,你是覺得我這樣下不去,還是擔心水裡的味道太難聞?你隻管放心,走了!”
打過招呼,葉清一趴在雲浥川胳膊上,不過一個眨眼,幾乎沒人看清,兩人皆已入水,而水面竟然不曾濺起半點水花,隻有一小片被破開的“油漆”,正在緩緩恢複成原樣。
“咳咳……呸!真難聞!”
入水的葉清一并沒有什麼變化,連說話聲都沒什麼改變,可他罵了幾句,雲浥川居然不曾接他的話,扭頭一看,潛水面具下的雙眼略帶憂色。
【可無妨?這裡能見度太低,你抓緊我。】
葉清一眯了眯眼,有種微妙的不爽。
【你别動,我有辦法。】
青綠緣邊的金色龍鱗破水而現,蕩出一片漣漪,葉清一口銜人魚燭,燭光照亮了水下昏暗的方寸天地。
雲浥川心頭一動,因囿于渾濁湖水中産生的憋悶頓時一掃而空,葉清一道:【摘了你那面具吧,看着怪不适應的。】
……?
雲浥川心中奇怪,卻選擇相信葉清一,靈活地摘下潛水設備,攬在自己臂上。葉清一口中低聲念誦了些雲浥川聽不懂的語言,爪尖在龍鱗邊角一按,本來如雲浥川手臂長短的龍鱗頃刻長到兩尺見寬,恰好能讓雲浥川不至于難受地端坐其上。
【上來。】
葉清一拍拍龍鱗,金光璀璨的鱗片微微震顫,仿佛是在應和。
他……讓自己上去?
雲浥川是第一次真正接觸這片龍鱗,葉清一對青漪山主的龍鱗寶貝得很,隻有在救夫諸時雲浥川見他拿出來過,之後便再不曾見到,更不用提上手觸摸。
龍鱗十分堅硬,且鋒利。他親眼見過,即使葉清一隻恢複了那麼一點,破石毀陣也不在話下。可當他真正觸及鱗片時卻不覺得冰冷,甚至覺得入手一片溫軟。
它薄而韌,即使在渾濁的水中也能隐約看見邊緣浮現的粼粼波光,比起鱗片,它更像是一塊溫軟的玉。雲浥川按住它,它随着他的血液流動而震顫,随着他的心髒跳動而起伏。
葉清一指尖彈出一點星光,水壓消失了,雲浥川張張嘴,與陸地上無異。被銜在他口中的人魚燭燭光黯淡,暖香萦繞,悠悠望一個方向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