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葉清一站在寒風裡覺得自己就是個憨憨,雖然這點溫度對他來說不算冷,但不冷是打白工的理由嗎?不是。什麼人做什麼事,誰搞丢了收容對象就誰負責找回來,怎麼想也不該是别人心一軟自己就出來當這個好人。簡直蠢得丢赤鱬一族的臉。
現在倒好,冷冰冰的天氣跑出來,線索是一點沒有,隻能在街邊吃西北風。葉清一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經搭錯了,拿着一根羽毛就敢出來找人。
要知道藏起一滴水最好的辦法就是彙入大海,這種剛成妖的小麻雀靈氣比普通人高不了多少,往人群裡一藏,根本就不起眼。整個安南市那麼大,拿着一根氣息淡到不剩多少的羽毛,能找出什麼來?
找到天亮也未必能有什麼結果。
以那根羽毛為基準,一個尋蹤術下去,毫無意外的石沉大海。再将神識擴散到整個安南,所有氣息混雜在一起,根本就毫無辨識度。
葉清一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一腳一腳踢着石子。天早就黑透了,路燈散發着昏黃的光,這個點還在路上的行人無不行色匆匆着急回家,葉清一在收獲了幾個路人有些怪異的眼神後想起來,自己這種行為,貌似會被叫做……gai溜子。
反正不是正經人。
不正經就不正經。葉清一漫無邊際地想到,自己可能真是瘋了,但他還是沒有一點回去的意思。回去能幹嘛呢,對着雲浥川那張臉把自己搞得坐立難安?
葉清一實在很難把雲浥川和記憶中已經模糊的青漪山主聯系起來,理智上知道,客觀上卻不知道怎麼接受,又或者根本不願意接受。
“哎哎哎哎哥們兒你讓讓,我草要避不開了!喂,讓開啊!喂喂!”
葉清一滿地溜達時,不知不覺已經從人行道溜達到了騎行車道,後面喇叭按得震天響,偏偏葉清一渾然不覺,該怎麼溜達怎麼溜達。好在現在已經過了晚高峰,路上沒多少車,喇叭按着按着減速超車也就過了。
但衆所周知,世界上總有那麼些喜歡……開快車逆行的人。
重型摩托轟隆隆碾過,昏黃的路燈下卷起煙塵,來人已經看到路上還走着個葉清一,偏偏這是個有些陡的下坡,油門似乎失控了,刹不住車,連方向都不受控制地直沖葉清一而且,隻能狂喊葉清一避讓。
葉清一……沒動,像是因為恐懼害怕完全動不了了。
來人絕望地閉上眼,已經開始準備車輛碰撞翻到後的防禦動作,等待臨終時刻到來。
“喂,開車要當心啊,你閉着眼上路?”
葉清一倒是不怕被撞,下意識按住飛馳的摩托,高速轉動的輪胎因為急刹而與柏油地面發出尖銳難聽的摩擦聲,甚至升起淡淡象征着過熱的白煙。整輛摩托重心不穩,後輪還在繼續向前拱,差點整個倒飛出去,被葉清一直接關了油門拔掉鑰匙。
“你在幹嘛?”葉清一皺眉,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似乎不太妥當……普通人可是按不住一輛疾馳摩托的,看來得請他去部門喝喝茶,好在路上空曠得很,除了他再沒有車,也沒人看見了。警方和特保局關系向來密切,道路監控拍下的畫面甚至都不用專門解釋。
“我要……咦?”
車手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裝備相當專業,價格不菲,一看就是騎行發燒友。他整個頭被全盔包住,墨色面罩下是個年輕人,臉色微微發白,一看就知道是被吓的。勉強睜開眼,全身還在止不住的發抖。
“我,你,啊?沒事?”一開口,聲音也跟着發抖,又驚又怕,“我都以為要摔慘了,你沒事吧?”
他似乎沒意識到哪有問題,還處于後怕中。
葉清一笑:“還有空關心别人。你這一身倒是結實,出不了要命的事,可被你撞到的人如果不是我,今晚就會至少有兩個人倒大黴。不過你這身闆……這麼虛也敢上路,倒是勇氣可嘉。”
臉色白是臉色白,等那股驚恐的勁兒過了,他臉色就轉成了一種沒什麼精氣神的黃白,硬生生破壞了本來還算不錯的皮相,由内而外散發着孱弱感。
這副小身闆駕馭好這麼輛重型摩托,要葉清一說,懸得很。
年輕人摘下頭盔抓抓頭發:“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出了事老頭子非得打死我不成,不過你……”
葉清一皺眉,聽出了他的困惑,思索是直接抹了這點記憶,還是移交特保局。一身豪華裝備的年輕人,大晚上在路上飙摩托,多半什麼暴發戶富二代。特保局請人喝茶雖然經驗豐富,可這樣的富二代卻是形形色色茶客中最麻煩的刺頭,要不是沒法,特保局整個部門都不樂意和他們打交道,就怕惹出什麼事,讓特保局本就緊張的人手更雪上加霜。
富二代一拍腦門,大聲道:“你一定是部門的高手,高手你能直接攔住我車,肯定很強!高手你能不能和我做個朋友?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葉清一:“……?”
真是個富二代,而且看上去似乎……有點憨?這朋友是能随便亂結交,話是能随便亂說的嗎?知道神秘部門卻對神秘部門與妖族缺乏基本的正确認識,他是真不怕把自己玩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