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潮歌一言不發,把人緊緊抱住。
寒風中擁抱說起來浪漫,但結果往往不太美妙——兩人一起在高樓凜冽的寒風中被凍成傻子,回家雙雙感冒,之後池家公司的大樓就徹底封禁了頂層——哪怕池晏翎是太子爺也不能上去。
如今面對同樣的寒風同樣的人,盛潮歌理智上知道應該遠離,但行動上完全克制不住自己,或者說他克制自己的意志都在白天用光了。
他情不自禁地上前幾步,坐到池晏翎身邊,身邊傳來溫熱的體溫,他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氣,死死克制着想要抓住他的沖動。
池晏翎似乎就是随口邀請,在他坐下之後也沒有什麼反應,帶着黑色絲質手套的手指在自己大腿上輕輕點着。
盛潮歌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黏了上去。
在他們還不怎麼熟的時候,盛潮歌不僅一次聽過“與夜色”裡的玩咖們打賭,誰能讓池晏翎把手套脫下來。
語調暧昧得好像是脫了池晏翎衣服一樣。
直到他們在一起後,他才知道這種賭約的由來自有道理。
池晏翎讨厭别人碰他,尤其讨厭别人碰他的手,一般也不會把手整個兒暴露在外邊,除非是必須要洗手,不然大部分時候他都要戴着手套,哪怕在床上也一樣。
但這樣弄得盛潮歌很不舒服,雖然大部分時候他都忍了。
直到一次沒忍住,他要求池晏翎脫了手套,當時還伏在他身上的人“啧”了一聲,一手撐起自己,頂着臉上細細密密的汗珠,不耐煩地咬住另一隻手的指尖直接把手套拽了下來。
盛潮歌仰躺着,看着他因不耐煩而愈發淩厲俊美的五官,看着他修長的手指從中黑色布料中掙脫出來,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見,有種蒼白而脆弱的性感,一股莫名而來的戰栗沖動裹挾了他。
他就這麼發洩了出來。
池晏翎當時咬着手套還有點懵的樣子至今曆曆在目。
那之後他也愛上了讓池晏翎脫下手套。
觸碰他赤/裸的手指的時候,好像就是碰到了那個始終飄忽的靈魂。
可惜直到池晏翎跟他分手,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始終帶着手套。
但或許是夜深人靜,适合談心。
盛潮歌過去一直沒問過的話自然而然地出口了:“你為什麼一直要戴着手套?”
嗯?
池晏翎回過神。
雖然他邀請盛潮歌一起坐坐本意是想推動一下任務進度,但事實上思緒還是飄的,隻想坐在椅子上發呆,直到盛潮歌不知道為什麼問出這個話題。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套,突然輕巧一笑:“你猜?”
盛潮歌:“……”
要是以前,他可以跟池晏翎玩一玩“你猜我猜不猜”的情趣,但如今……
他們這種關系的正常社交距離不包括這些。
于是他轉過頭,沒說話,一副看上去很尊重池晏翎隐私的樣子。
但池晏翎已經恢複了招惹他的精力,他把手伸到盛潮歌面前晃了晃:“這可是我的秘密,你想知道的話,難道不應該用你的秘密來換?”
盛潮歌思緒不由自主地就被帶偏了:“你想知道什麼?”
池晏翎沉吟。
說來好笑,他們明明有一段親密無間的生活,可惜對彼此似乎都一無所知,盛潮歌不知道他為什麼戴手套,而他甚至連盛潮歌有什麼需要探究的秘密都不知道。
空氣再次沉寂了下來。
過了很久,盛潮歌差點以為池晏翎不會再說話了,結果就聽他輕聲問道:
“說說雲水之間那場宴會吧,後面發生了什麼?”
盛潮歌指尖蓦然收攏,掌心甚至能感受到指甲戳到的刺痛。
雲水之間的宴會。
他為了挽回池晏翎做的最後一次努力,賭得就是池晏翎不願意鬧得面上不好看,賭他對他還有一點點感情。
可惜賭輸了。
池晏翎拒絕得幹淨利落,直接告訴他這段感情隻是大冒險遊戲輸了之後的挑戰。
很多人以為他會覺得屈辱,事實上他并沒有那種想法,當時隻有一個“果然還是不行”的念頭,畢竟那件事發生之後,他們之間本來就已經無可挽回了。
那個宴會隻是再次證明了這個讓人絕望的事實罷了。
“後面沒發生什麼。”盛潮歌沉默了半晌,淡淡說道,“家裡在國外的公司出了點事,我就出國了。”
“這樣嗎……”池晏翎若有所思,盛潮歌的出國太突然了,幾乎是悄無聲息地就不見了蹤影,圈子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要不是某次無意間看到财經新聞,池晏翎幾乎以為他失蹤了。
盛潮歌點了點頭。
事實當然沒有如此簡單,但那已經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