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杼帶着隰苌楚和任合宜在村子裡慢慢逛着,任合宜性情變得有些大,一路上沒怎麼吵鬧,隻是默默地跟着兩人,也沒鬧着要去祈福。
村子裡應該是很長一段時間沒人了,田地都荒蕪着,雜草叢生。而各種植被從原來人類活動的地方探出,頗有幾分自然的野趣。
走到一處河邊,目光看向抽着嫩芽的柳枝,遊杼伸手折下一支柳條。
大多事物于他而言都很簡單,手上幾個動作,遊杼編出一個柳枝手環,接着拉過一直看着他的隰苌楚的手腕,将手環套了上去,接着又耐心地調整了手環的大小,讓其正正好好地圈着隰苌楚的手腕。
做好這一切,遊杼松開手,帶着笑意說道:“不用羨慕談微言的,我編的這個更好。”
昨天他就留意到這人時不時看看談微言帶着的紅繩,又用略帶失落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
“而且春天裡綠色顯得多有生機。”遊杼又補充了一句,言下之意全是自己編的這個手環更好。
隰苌楚将帶着柳枝手環的左手腕貼近胸口,另一隻手覆着手環,點了點頭,“這是最好的。”
末了,他似乎覺得這樣的話語顯得有些輕了,再次擡眼目光定定看向遊杼,“它是最好的,我很喜歡。”
遊杼隻是如往常般随意笑了一下,順手的事,沒多在意。
“我,我帶你在村子裡轉轉?”隰苌楚急切地想做些什麼。看出遊杼對這個村子還算感興趣,他連忙自薦當導遊。
遊杼笑着應好,順便喊上任合宜跟上他們。
“這棵樹——是我看着它長大的。”
聽着隰苌楚的介紹,遊杼微微仰頭看着這顆枝繁葉茂,一看就是曆經歲月滄桑的古樹,沒去糾正對方的說法。
“我有時候會來和它說話,”猶豫了一會,隰苌楚才小聲加了一句話,“在被村民欺負的時候。”
遊杼收回視線,看向隰苌楚,“等會告訴我哪些人欺負了你,我幫你教訓他們。”
隰苌楚低下頭,手指縮了縮,擰着眉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他們都死了,你不要理他們。”雖然他很開心遊杼考慮他的事,但那些死人沒必要髒了對方的眼睛。
遊杼明面沒有再說什麼,心裡兀自琢磨着。
面前是一座破敗的看上去随時會倒塌的茅草屋,嫩綠色夾雜其中,雜草顯得格外有生機。
屋後不遠處還長着一棵高大的桑樹,但不同于其他植物在春日裡生機勃勃的樣子,這棵桑樹總像是有些沒精打采的。
“這是隰家。”隰苌楚愣了一下,“以前住的地方。”
遊杼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他推開門之後房屋倒塌的可能性。顯然,這間屋子似乎不太能承受外力,遊杼隻好放棄進屋參觀,隻是圍着屋子,屋前屋後轉了一圈。
最後,他給出評價,“很有生機的房子。”
話音落下,苦苦支撐的一根木頭終于抵不過時間的腐蝕,轟然倒塌。
隰苌楚第一時間擋在了遊杼面前,避免房子倒塌的灰塵雜物碰到遊杼。
“這樣也很好,他們都可以安息,不必被牽留在這個村子裡。”等到飛揚的灰塵落下,隰苌楚神色認真地說完,眼底沒有任何情緒,繼續帶着遊杼往前走。
回頭朝那間倒塌房屋的方向看了一眼,遊杼掩蓋住眼底的思緒。
村子的面積不算小,但常住人口明顯不多。除卻鄉野間的自然風光,大多的房屋都被植物和動物入侵。
“這是那對老夫妻住的屋子。”
收養隰苌楚的那對無後人的老夫妻在村子裡的地位僅高于孤身帶娃回村的隰母,是以他們的屋子也自然被放到最偏僻的地方。
“啊!”
一聲尖叫聲傳來,遊杼看向跟在身後的任合宜,方才的聲音有些尖細,不像對方之前的聲音。
“蜘,蜘蛛。”接觸到遊杼平靜的眼神,任合宜顫顫巍巍伸出手朝屋前指了指,心下悚然。
遊杼看向屋子,門框處結着蛛網,可惜沒什麼獵物入網,一隻長腿蜘蛛正懸在那。
“蜘蛛而已,有什麼可怕的?”遊杼四處看了看,從地上撿起一根小樹枝,将蛛網掃落,連帶着蜘蛛也掃到地上,然後擡腳踩死。
任合宜的臉色又白了白,安靜下來,不發一言。
不遠處是密林,從林間吹來一陣冷風,吹在身上有些刺骨的陰冷。
隰苌楚扭頭看了眼林中,“我們走吧,這裡沒什麼好看的。”
遊杼倒不同意,“這兩老人到死都在作惡,他們住的地方還留着就是晦氣,等我給他拆了。”
說完,遊杼還當真捋了捋袖子,大有推到眼前破爛房子的架勢。
隰苌楚先是呆了一瞬,然後下意識地伸手想拉住遊杼,“别,這房子髒——”
話未說完,遊杼擡腿就是一腳朝房子踹去,然後迅速拉着隰苌楚退開。
腐朽的房屋經不住遊杼的這一腳,直接倒塌,坍塌的房子裡爬出密密麻麻的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