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遊杼這邊的悠閑自在,樓上可謂是水深火熱。
張道士的銅錢已經不知道被多少人搶過了,他感受着不斷增長的力量,心中越發高興,隻等着找時機開溜。
不管這裡亂成什麼樣,他隻要出去了,又是高深莫測的張道士。
越至理的雙眼能夠看見怨魂,其中緣由他從不願去回想,這項能力他也不喜歡使用。他害怕這一切,害怕無休止地看到世界的另一面。
但這項能力注定了他逃離不了。
張道士顯然心懷鬼胎,不能指望他庇護其他普通人。另兩個調查員除了手中的符咒,其他能力并不突出。
至于為什麼要庇護其他人,越至理也不去想,隻是應該這樣做罷了。
就算是怨魂是魂體,也有靈魂最薄弱的地方。越至理不但能看見怨魂,還能看見它們魂體上永遠無法修複的傷痕。
隻要用特制的法器符咒攻擊這些地方,就可以更輕松地消除怨魂。
隻是,越至理站在最前面的身體微微搖晃,眼中慢慢淌出血淚,視線卻依舊無比清晰。
怨魂的數量太多了,就算他一刻不停地攻擊,他也隻能避免讓怨魂接近附身在普通人身上。
整層樓已經被異化。
他可以讓自己清醒,但他無法讓其他深陷幻覺的人清醒。怨魂不斷為其他人編造美好的幻覺,又不斷将他們拉扯回現實,反複折磨。
打散一個怨魂,下一個又緊緊貼了過來,腦海中浮現紛雜的幻境最後全部被恐怖景象代替。
越至理已經無暇顧及周遭,隻能麻木地攻擊每一個靠近的怨魂。
飽受精神折磨的人們也無力再去搶奪銅錢,那邊的調查員們也沒功夫,張道士拿着銅錢準備開溜。
銅錢護體加上他自身懂得的一些法術,他根本不怕其他怨魂撞上來,隻要能找到出去的路。
而此時,他最不願聽見的一個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喲,張道士,您這是去哪啊?”遊杼一臉閑适地打着招呼,“别這一副見鬼的表情。”
張道士心想可不就是見鬼嗎,遊杼到底靠什麼僞裝的這麼好,這裡的怨魂居然沒有撲上來撕碎他?
遊杼湊近了一點,壓低聲音:“銅錢吸收了不少人的運勢吧,夠了嗎?”
張道士頓時警惕起來,這是他保命的東西,遊杼怎麼會知道。
看着幾乎和張道士完全貼着的怨魂,遊杼彎了彎眼睛,看來是已經夠了。
“你就沒有懷疑過自己為什麼不會被鏡子影響,還有為什麼要阻止我照鏡子呢,怨魂如何對我和你沒關系吧。莫非道長您這麼熱心腸?”
遊杼慢條斯理地詢問,周遭的怨魂充滿渴望地看向遊杼,将他圍住,卻又不敢觸碰。
張道士冷笑一聲,當然是銅錢這個強大的法器護着他。懶得和遊杼多談,正想直接跑路時,他猛地意識到什麼。
普通人面對鏡子隻會在怨魂的誘導下袒露内心真實的渴望,從而釋放出封鎖在鏡子裡的怨魂。
若是魂體在鏡子面前,隻會被怨魂拖進去亦或是被撕碎化作滋養怨魂的養料。
可這些和他有什麼關系,他從來不是好心人。遊杼是人是鬼,最後被怨魂撕碎都與他無關。那當初為何自己想去制止?
克制自己不去細想,張道士隻想轉身逃跑。
等等!怎麼身體不聽使喚了?
遊杼稍微退後了幾步,帶着笑看着銅錢上的三個怨魂緩緩擺弄張道士的身體然後融進去。
三個怨魂吸收了不同人的生氣,加上張道士自身血肉的日夜滋養,越來越強,等到它們足夠強時,侵占張道士這幅軀體也是輕而易舉。
更重要的是,它們身上覆蓋着無數“人”的氣息,甚至不會被看穿怨魂的身份。
至于當初為何要阻止遊杼,自然是料到了鏡中怨魂的瘋狂。長期接觸欲望的怨魂同樣受到欲望的幹擾越大。它們害怕兩者間爆發沖突,影響了它們的活動。
看完整個過程,遊杼環顧一圈,樓層裡充斥着痛苦的哀嚎聲。除了遊杼,也隻剩下越至理勉強維持清醒。
剩下的事情就有些無聊了,遊杼正準備離開,打算事後随便找個理由掩蓋他的出現,卻忽然感知到熟悉的氣息。
算了算時間,看來對方的實力确實不錯,可惜自己沒有看見。不留遺憾更加符合遊杼的處事準則,他心思一轉,勾了勾嘴角。
隻需要他稍作僞裝,這裡怨魂内心不斷增長的欲望終會克服恐懼。
下一瞬,張道士的神智回歸,他驚恐地看着所有的怨魂全都朝他們這邊撲了過來,旁邊的野鬼還在那扯着喉嚨大叫“道長救我!”
蕭疏解決掉一茬又一茬試圖吞噬自己的怨魂,一來到目的樓層,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手上的動作比思緒更快,滿含靈力的攻擊瞬間落到遊杼身前,将圍着他的一圈怨魂全都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