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普遍理性而論,在須彌,參加學術會議實屬美差。
大佬們圍坐會議桌讨論交流,麾下蝗蟲蹲守茶歇台庫庫地炫。楓丹的千靈慕斯、納塔的寶石閃閃、璃月的茶好月圓和須彌特有的棗椰蜜糖,各國風味包容并蓄,高水準的會議必須搭配高水準的茶歇,用充足的糖分為思考提供能量,這是教令院上下公認的真理。
因論派賢者伊斯坎德拄着手杖從座位上起身,他身形高大,挺直脊背時滿廳的學者和學生們都不由自主将目光彙聚,慢慢停止交談準備聆聽——面對前任大賢者威逼利誘仍堅持原則與底線,這樣的節氣風骨值得敬佩。
“很榮幸能與諸位一同參與今日的會議。” 伊斯坎德的吐字洪亮有力,“近期學院内部形勢驟變,對我們都是嚴峻的考驗,有人消沉也有人抗拒,還有人對我說教令院在走向衰亡——可笑,難道缺少虛空,我們就不能思考和研究了嗎?那我們究竟是求知的學者,還是虛空的傀儡?”
“賢者大人的發言還是這麼振聾發聩。”會議廳的角落,素論派的維克拉姆端着堆滿點心的盤子坐在含章身後感慨,交遊廣闊的他自然有得是辦法混進這場伐護末那學院舉辦的盛會,“有這位老爺子在,你們就亂不了。”
含章無言地扭頭看了他一眼。
截至目前還沒人敢當着導師的面喊“老爺子”,年輕時曾為研究鍍金王朝曆史走遍沙漠部族的人到現在也要強得很,還會定期染發,不怕死的大可上前試試。
讀出告誡之意的維克拉姆比了個給嘴上拉鍊的動作,但過了會他又輕聲說:“我最近認識一位稻妻留學生,說話也有趣,是你們學院的——阿帽,聽說過嗎?”
維克拉姆的眼界很高,能被稱贊“有趣”的人自然非比尋常,今年伐護末那學院的新生錄取名單含章也在自家老師處看過,沒有來自稻妻的生源,那這位“阿帽”又會是何方神聖呢?
随着台上幾位大佬的演講結束,接下來是自由交流時間,維克拉姆的目光在人群中梭巡,把吃完的點心碟往桌上一放,拉着含章的袖子,帶着他走到了一位頭戴鬥笠、身穿驗修常服的少年面前。
“阿帽,這是你們學院的含章,之前生病一直在休養,你們應該還沒見過。”
兩人甫一照面,都不由一怔,氣氛尴尬得維克拉姆都察覺到了:“呃……你們早就認識?”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含章,無比自然地接話:“阿帽學弟很面善,總覺得在哪見過。”
阿帽,學弟。
這兩個詞連在一起,又從對面俊秀青年的嘴裡吐出,不知為何讓流浪者産生了極為強烈的拔劍沖動——但一時又搞不清該死的究竟是誰。
毫不知情的維克拉姆還在繼續。
“你們同在一個學院,又都是留學生,這就是璃月人愛說的[緣分]吧?”
“嗯……是很有緣分。”含章以學長的身份,和氣地關心着同學院的後進,“學弟是今年的新生,在須彌呆得還習慣嗎?有什麼需要幫忙請盡管說,不用客氣。”
流浪者很想說你閉上嘴繞着走就是最大的幫忙,但以他的性格,最後也隻是壓低鬥笠,擺出不想交談的拒絕姿态。
維克拉姆心領神會,拉着含章的袖子走了,走出一段距離後才湊過來悄悄說:“别誤會,阿帽他人不錯,就是不愛交際,在稻妻輕小說裡——我想想那個詞該怎麼說……[傲嬌]?”
以神造人偶的耳力,大抵是能聽見這句話的。
眼角餘光中,忍無可忍的少年霍然向室外走去,含章也點頭,忍着笑對維克拉姆說:“沒關系,學長當然得包容、照顧和引導學弟的……嗯,一點小個性,對嗎?”
少年的身影瞬間消失在會議廳。
……多托雷!你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