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如，在古沙漠語中，意為[神之舊夢]。

大赤沙海的主人覆滅後，一代代的砂原王朝如蜉蝣般死去，始終不願放棄沙海的人們聚攏在過往避難所與偏遠軍事堡壘所在的廢墟上——這裡便成了沙漠文明最後的火種。

司掌智慧的神明走出淨善宮，将慈光平等播灑，窮鄉僻壤的村莊裡多了翻新的水利設施和重建的學校醫館，除了前來調研支援的學者，三十人團和鍍金旅團的傭兵也進駐了，自上而下的發展機遇讓沙漠人開始向阿如村聚集，以此地為輻射紐帶，曾經繁榮的古老堡壘或許會慢慢煥發新的生機。

村落的中央，身着藍白色學者袍的法加娜敲響校舍的銅鐘。

當、當、當。

跨着書包的孩子們三三兩兩踏進學校，在校門口張望的她還迎來一份意外驚喜：“含章？你怎麼也來阿如村了？”

“法加娜……學姐？”

“我還以為看錯人，卡維不是說你生了場病，正在休養嗎？”

含章拍拍拉着他衣角的兩個孩子，等孩子們依依不舍地離去，才簡單回答：“已經痊愈了。學姐是來支教的？”

“我們好久沒見，難怪你不知道。”确認最後一名學生也已到達，法加娜順手關上校門，帶着含章往辦公室方向走去，“之前我在道成林修行時不慎發狂，被教令院流放到阿如村，幸好後來危機解除，總歸活下來了。為了感謝大家的照顧，就留在這和卡維一起負責了村裡的建設工程，目前在等教令院來驗收，閑着無聊就來學校幫忙——卡維還磨磨蹭蹭不想走，但再拖就要錯過學院争霸賽了，我們還指望他奪冠，好在其他學院面前揚眉吐氣呢。”

說完後法加娜才意識到她身邊這位也歸屬于“其他學院”，頓時幹咳一聲，目光遊離。

“沒關系的，學姐。”含章理解地說，“我也很看好卡維學長。”

法加娜聞言松了一口氣，剛好路過教室，站在講台上教導孩子們的高大漢子看到他們的身影，眼睛立刻就亮了，要不是還在上課估計就會來個熱烈擁抱。

“你和雷米爾是同期吧，他看上去很高興。”

為了不影響孩子們上課狀态，兩人快步通過教學區域，很快就到了老師們的辦公室。目前阿如村學校的正式老師僅有兩位，分别負責高年齡組和低年齡組，法加娜屬于打雜的，從櫃子裡取出木杯，她為含章倒上清水。

“一開始學校幾乎什麼都沒有，幸好每月有豪商贊助午餐，又有好心人悄悄準備了手抄教材。你懂的，那時候傳播書籍罪名可大可小，靠這點吸引了村裡幾個孩子跟着磕磕絆絆地學。現在小吉祥草王和代理賢者都對阿如村傾斜資源，條件好了，附近幾個部族的孩子都來——”

法加娜怔怔地看着含章，介紹的話語不自覺地停下。

她當然早就知道這位學弟生得好，初見時妙論派最優秀的大建築師與他并肩而立，正如燦爛的日晖與柔和的月華。現在坐在正對面的人笑起來更是有種孩子氣般的快樂，淺褐色的眼睛微微彎着，仿佛含着星輝。

忘詞的法加娜把目光移向窗外，欲蓋彌彰地摸了摸耳朵，過了會才說：“剛才走神了……總之我做的不多，在學校也就管管教務。等新人就位，我也該回教令院繼續研究了。”

含章理解點頭，沒戳破學姐的口是心非。

“含章！”

下課鈴聲響起，雷米爾迫不及待地推門而入，孔武有力的沙漠漢子這次總算沒在含章肩頭為了論文哭泣——而是直接用力抱住，因為身高差和力量感，直接令他在法加娜揶揄的目光中雙腳離地。

太熱情了，讓人招架不住。

“還以為退學回村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雷米爾松手後眼睛有點紅，他誇張地吸了兩口氣，甕聲甕氣地說，“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想通，學術不是适合我的道路。現在在學校裡教孩子們通用文字和簡單算術，比在教令院撓破頭皮也寫不好論文要快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