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就不是自願呆在無慘大人身邊。”他弱弱地頂嘴,“隻是因為想活下去,才裝成離不開他的樣子啊。”
聽到那個稱呼,霞柱的表情明顯變了。普通的鬼和知道無慘情報的鬼完全是兩回事,将汀時雨帶回鬼殺隊成了必要項。
【[時透無一郎]好感度+3,目前3。】
——然而來不及細想了,五官畸形的怪物已經再次發動一連串攻擊,從壺内鑽出的金魚鼓起肚子,無數根針瞬間噴湧而出,迅疾刺向時透和場上另外兩個戴面具的村人。
身為柱的他想要躲過倒是輕輕松松,但那兩個慌張的村人不可能逃走——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慌張地叫着撲過來,撞開他抱住兩個村人。血鬼術發動,少年周圍立刻展開了防護罩,如同透明柔軟的漁網,将幾人籠罩在内。
但他的血鬼術實在是太弱了,盡管大部分攻擊被擋下,還是有尖長的針刺根根紮入他的身體,甚至有幾根沒入了腦袋,血頓時絲絲縷縷地流淌出來,污染了那張白淨的臉。
……你在幹什麼?
身為鬼,在幫自己不認識的人類嗎?
因為迷茫和不解,時透無一郎那雙空洞冷淡的雙眼似乎難得産生了其他情緒。
“痛……好痛!”就算能立刻恢複還是很痛!
少年呲牙咧嘴地摸着自己淌血的臉,漂亮的五官被紅色覆蓋,豔麗卻又讓人覺得可惜。
血鬼術發動,那些血淋淋的傷口瞬間慢慢愈合平整,血隻在他的臉頰處形成細小的紅色花紋。
系統這種時候還不忘打廣告:【努力獲得權限可以開啟痛覺屏蔽哦。】
汀時雨:這個是真種草了!!
以後有權限的時候一定要開啟!不敢想象痛覺被屏蔽之後的他會有多麼開朗。
他被毒素麻痹到說話都不太清楚,還是努力抱緊兩個村人,向霞柱斷斷續續道,
“我是鬼,這些攻擊對我來說沒有用的,傷口都會自己恢複……所以這兩個人由我來保護,你不用管我們,盡管去戰鬥就好了。”
鬼少年猶豫了一下,眼淚汪汪地捂着傷口,補充道,“謝謝你剛剛幫我。”
時透無一郎眨了眨眼。
【[時透無一郎]好感度+10,目前13。】
然而鬼保護人類的行動實在是太怪異,連玉壺的行動都僵了一秒,才怪笑着說出,“想要來礙事嗎?真是……僅憑你這種無能弱小的鬼又能做得到什麼呢?不過這種地方也是真的不錯。”
系統被上弦五聒噪的聲音煩到,偷偷關閉了自己的聽筒,看宿主含淚拔掉紮穿皮膚的刺,一旁的兩個村人慌亂地查看他的傷勢。
膽小怕痛的宿主,又總是會在一些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系統永遠無法預知到他的下一步行動,這個充滿矛盾和未知的個體讓他越發感到好奇。
被刺穿的地方疼得要死,針上帶着的毒素沒有麻痹這痛楚,反而讓傷處更加火燒火燎,宛如被刀割,被鹽水潑。
但是……
汀時雨松了口氣,總算來得及幫上忙的喜悅,比這疼痛更甚。
“别害怕,跟我躲到旁邊去吧?”他強忍疼痛低下頭,血淋淋的臉對着村人,勉強揚起唇角。
黑色的豎瞳,無意間露出的尖利牙齒,是鬼的标志。村人——刀匠鐵穴森和小鐵少年卻忙不疊信任地點頭,被他帶着躲到了一邊。
已經沒有其他事情再影響戰鬥本身。時透無一郎再次擺好攻勢,呆滞目光瞥過抹着臉上淚滴和血珠的黑發少年,眼中多了未知的情緒。
……
汀時雨的傷口很快恢複了,甚至于身上的疲憊感都因為麻痹減輕了不少。
“可,可以相信你是嗎!?請不用管我們,村長他們那邊情況還不清楚,拜托你去幫幫忙,萬一被襲擊就糟了……!”村人之一——小鐵少年望着血淋淋的滿是刀匠人屍的壺,眼淚啪嗒啪嗒掉。
那頭玉壺霞柱陷入激戰,空氣中青色刀痕彌漫,看起來暫時波及不到此處。于是汀時雨隻是猶豫了一下,便立刻前去他們所指的方向尋找村長住處。
他跑得跌跌撞撞,衣角沾染灰塵。系統歎息,在主角方陣營要如此辛苦,不如在鬼陣營時呆得舒坦。
“就算在鬼王身邊能當一隻米蟲,我也甯願在這裡幫人。”宿主的腳步卻格外輕快。
系統不屑一顧,倒是沒出聲諷刺。
如果說在鬼王身邊的宿主像是一朵漂亮卻沒有生氣的假花,他現在的模樣才是真正鮮活起來了。人類真是讓人搞不懂的存在。
系統剛要告訴宿主村長的明确位置,就掃描到不遠處正在接近的上弦鬼,一時間聲音卡殼,
【等一下,繞個路,不要走這裡……!】
耳鳴聲蓋過了系統的聲音,汀時雨很茫然:“啥?”
話音未落,由遠及近的風聲忽然逼近,緊接着肩膀一痛,一雙屬于鳥類的堅硬爪子帶着他直直飛上了天。
系統:【……已經晚了。】
耳邊風聲烈烈,汀時雨看着下方幾乎變成一片廢墟的越來越小的房屋,吓得汗毛倒豎,“啊……啊啊啊!嘔…救……!”
“嘻嘻嘻嘻!真開心啊,這麼輕松就抓住逃跑的小老鼠了。”
年輕男人張狂的笑聲沒有被風聲打亂。汀時雨的肩膀被抓出了撕裂的血痕,不斷向上飛而産生越來越強的壓力讓他痛苦不已,掙紮着去掰鬼的腳爪,“放,放開——”
他勉強能看見這是一隻生着毛茸茸鳥翼和極硬鳥爪的鬼,額頭上生着兩角,眼中有着上弦肆的字樣。
見汀時雨痛苦蹙眉的模樣,鬼極其欣喜地眯眼笑,随即張大嘴,露出的舌上刻着“喜”。
“——”
尖利到幾乎穿透耳膜的奇異尖吼直直貫入汀時雨大腦,這是屬于半天狗分身之一——空喜的超音波攻擊。被抓到空中的少年呆呆地張開嘴,耳朵和鼻腔滲出一絲鮮血。
暈過去之前,似乎還聽到了鬼得意的笑聲。
汀時雨最後的意識停留在未能完成小鐵請求的愧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