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結成的那一刻,身體上的疼痛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竭力感。
如果說止痛藥是緩解痛苦,宿傩大爺的一番操作簡直像把詛咒從自己身上剝離出去。汀時雨呆呆地望着對方,不敢相信他隻是調戲般戳了戳自己的額頭,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動作。
而和宿傩簽訂契約的内容——毫無疑問與虎杖悠仁有關。
隻需要在關鍵時刻牽制住自己的同期而已,詛咒大爺相信汀時雨在虎杖悠仁心中的地位,能讓他出色地完成任務。至于目的暫時未解,總之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被丢出生得領域後,現實中的時雨剛剛回過神,就感受到兩條細長的觸手正扒開自己的眼皮,發現他渙散的瞳孔慢慢恢複正常,才若無其事地退了回去。
汀時雨:“……?你在幹什麼?”
【隻是在觀察人類失去意識時瞳孔的狀态。】系統嚴肅狀。
順便非常想趁着宿主失去意識的時候戳他的眼球。
宿主大人皺着眉去洗臉,企圖擺脫被觸手碰到的不适感。
……
…
面見完高專上層從會議室走出來後,汀時雨立刻去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清醒。
他昨夜沒休息好,非常丢人地在會議中打了瞌睡,直到那幾位要求他彙報自己和詛咒的聯系情況,才後知後覺地醒了過來。
本來就已經很羞恥了,自己的便宜班主任還沒心沒肺地笑得那麼大聲,直到其他人都忍無可忍地怒視過去,那家夥才嘻嘻哈哈地閉上嘴……那時被衆人盯着看的時雨已無地自容。
他剛剛将水撲到臉上,慢一步走過來的銀發青年便來拍他的腦袋,很不正經地咧着嘴笑,“看來你最近情況很好啊?都敢在老家夥面前呼呼大睡了,勇氣可嘉呀。”
不愧是汀時雨,輕松就做到了他沒做過的事。
黑發少年确實不像之前病怏怏的萎靡樣子,反倒恢複了剛來時的狀态一般,此時無奈地蹙起眉,臉上暈了紅,就顯出格外靈活生動的模樣,“五條老師!不要再提起這件事了。”
不正經的班主任終于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兩人開始複盤剛剛的會議。
高層似乎在計劃如何處置新出現的強大咒靈,必須要在越來越多的受害者引起社會關注之前控制好局面,于是他們問了汀時雨一個問題。
那個問題是:“你有多少幾率能保證在高專要求的地點和時間,引出縫合臉的人形詛咒?”
汀時雨的回複是:0%。
當時其他人的微妙表情,直到走出門來他還記得。雖然自己沒犯什麼大錯,時雨還是愧疚地垂下腦袋,不敢對上其他人的眼神。
他像被那個詛咒攥起來的道具,隻要對方想要就可以越過無數監視的家夥,趁高專發布任務引開咒術師的時間,将汀時雨堂而皇之地拐走,而自己卻沒有反過來主動引出真人的資格。這樣說來,人類這邊簡直是完全被那家夥戲耍于掌心。
“不要太在意他們說的話。”五條老師滿不在乎地向汀時雨丢了一條毛巾,看着黑發少年感激地向他一笑。
五條老師飛漲的好感度十分讓人欣慰,高達57的數值也代表了他在相處中對汀時雨的認可,另一位攻略目标虎杖同學的好感度更是接近滿值,現在除了根本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詛咒大爺,就隻有仿佛沒有變化的真人的好感度令人擔憂了。
……貼心的主線劇情似乎明白汀時雨的憂愁,沒過一會兒,因為宿傩控制而許久未覺的疼痛感忽然回歸,将他襲擊了個措手不及,少年就那樣猛地弓起背,臉上分不清是水漬還是滲出的汗珠。
銀發青年迅速撈住他的身子,汀時雨便軟若無骨地歪倒下去,隻有唯一有力氣的手緊緊抓住自家老師的衣角。
“我……我沒事。”少年正忍受着詛咒帶來的疼痛,臉色慘白,似乎想要露出一個笑來,卻因為骨頭都被碾壓到嘎吱作響的尖酸痛楚扭曲了表情,喘息越發急促。
這樣的感覺很熟悉,是那個詛咒在呼喚他了。
看來詛咒之王的契約都無法從根本上消除真人的影響。
他看到了五條悟瞬間皺起的眉,剛剛還在嬉皮笑臉的老師此時将他幹脆拎了起來,直直向家入小姐的所在地走去。
【[五條悟]好感+5,目前62。】
……
…
因為詛咒而擔驚受怕也罷,被宿傩大爺請去喝茶也罷……沒面見飼主的日子,好歹還算平和的。
再見到真人時,已經是不知多少天之後了。
比藍發青年更早出現的是被釋放出的低級詛咒。以往這時監視的咒術師會先出現解決,然而這次身邊卻安靜異常,讓人不得不懷疑其他人已經在别處遇難。
汀時雨歎氣再歎氣,小心翼翼地繞着蛛絲走過小巷,卻忽然被那肉條般的“蛛絲”纏繞到身上來,角落裡走出一隻渾身肉瘤的蜘蛛形咒靈。
這個形态,會讓他想起前一個世界發生過的事。汀時雨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就要将咒具沿着攻擊路線甩出去,那怪模怪樣的蜘蛛臉上卻忽然落下一滴淚來,顫顫巍巍發出幾個音節:
“好……好難受。”
那淚掉得毫無征兆,晶瑩剔透的水滴映出汀時雨驚愕的臉。
“啊……?”這不是第一次遇到擁有語言能力的咒靈,但他還是睜大了眼睛,仿佛瞬間失去思考的能力。
系統肯定了他的想法,【是被真人變成詛咒的人類。】或者說,是前·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