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田監督歎了口氣:“村田正金寺,黑井同學,請好好地記住我的名字。”
“唔,放心好了,這次我一定會記住的。”
黑井葵的語氣有些古怪,村田正金寺下意識從後視鏡看這位年輕咒術師的臉,隻是白發少女神色平淡,與往常沒什麼區别。村田監督以為自己多心了,他将車停在前方鐵軌不遠處:“抱歉,黑井同學,前面我們的車過不去了,接下來需要麻煩你乘坐公交過去。”
這在報告中已經提及,通往舊隐村的道路被鐵軌攔斷,隻有一輛公交車能夠到達,這也使得舊隐村進出十分不便。黑井葵下了車,跨過有些破舊的鐵軌,在軌道另一端突然轉頭,大聲問道:“村田正金寺,你會等我的吧?”
風有些大,村田正金寺隻聽到“村田……等我……”這幾個字,他大概知道黑井葵的意思,不太明白為什麼黑井葵會說這個,畢竟接應完成任務的咒術師也是輔助監督的任務。不過村田正金寺還是大聲回答道:“我會在這裡等,請放心!”
得到輔助監督的回應後,黑井葵才走向森林深處的村落。她乘着老舊的公交車到了村子,年邁的村長已經在車站等候,黑井葵下了車,沒有和村長寒暄,直接讓村民帶路去了“神域”。
這隻咒靈不過是二級,連術式都不具備,黑井葵一擊就祓除了咒靈,她嘀咕了一句:“好無聊,想讓我看到的,就是這麼無聊的東西嗎?”
村長看到白發少女安然無恙地從神域中出來,有些焦急地問道:“請問已經解決了嗎?”
“嗯,咒靈已經祓除,之後不會再發生案子了。”
輔助監督不在,咒術師應該還需要和這種會産生産土神的村子溝通一下,說明原理,避免咒靈再一次出現。但黑井葵想了想,覺得之後再讓輔助監督溝通效果會更好,便要告辭:“我也要走了,後續會有專門的人來對接。”
但村長卻遲疑了片刻,說道:“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們消滅掉罪孽的根源。”
罪孽的根源?
黑井葵突然嗅到了,如同蚊蠅圍繞的,已經腐臭的垃圾的味道。她面色不變,在愈發濃郁的臭味中,跟着村長和村民們來到荒僻的廢屋。
“就是這兩個災星!”村長激動得連拐杖都在顫抖,他面色漲紅:“自從她們出生後,村子裡怪異的事情不斷,隻要靠近她們就會倒黴!”
兩個瘦弱的女孩滿身污漬,縮在屋子的角落裡抱在一起,看着他們的眼神充滿了恐懼。木質的欄杆隔斷了女孩們和村民,隔着欄杆趕去,瘦弱的孩子仿佛是任人宰割的家畜。
黑井葵灰色的眸子看着被圍困的孩子們,說道:“根據情報,村子裡十年前就已經發生了神隐事件,而這兩個孩子,怎麼看都沒有10歲。”
白發少女轉頭看向村民,村長握緊了拐杖:“她們也是禍端,是怪物,咒術師大人,你一定要為我們消滅她們!”
“你們也這麼覺得嗎?”黑井葵問跟過來的村民們,村民們紛紛回答:“消滅災禍!”“趕緊殺掉這些災星!”“她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黑井葵歎了口氣:“既然你們是這麼想的話,請打開門讓我進去吧。”
村長和村民們神色一松,一位年輕健壯的村民從村長手裡接過鑰匙,打開了牢門,白發咒術師走進去後,兩個女孩緊緊地抱在一起,眼裡蘊滿了恐懼和淚水。
黑井葵沒有管不斷退避的女孩們,她對縮在牆角的“怪物”們,伸出了手,輕輕地放在女孩們髒污的發頂上,閉着眼停留了一會兒後才說道:“世界給予你們的痛苦,你們便回報世界痛苦;世界給予你們恐懼,你們便回報世界憎恨,這就是你們的想法嗎?”
她說着姐妹倆聽不懂的話,姐妹倆有些迷茫,她們本以為這個奇怪的少女是來“處理”掉她們的,但現在看來又好像哪裡不對了。
“請放心好了,你們的痛苦與恐懼都會被消滅,”黑井葵站起身,對着欄杆外的村民,也對着她身邊的“怪物們”伸出雙手,比出三角形的形狀,向下翻轉:“領域展開——一枕黃粱,請沉浸在我所創造的美夢中。”
*
村田正金寺一直等到天黑也沒見到黑井葵出來,他思索着要不要先去最近的旅館休息一下時,白發咒術師終于踏着朦胧的月色走出了暗沉的森林。
“黑井同學。”
村田正金寺從車上下來,白發少女看起來和分别時沒什麼區别,沒有受傷的痕迹,他舒了口氣,問道:“這次咒靈很棘手嗎?”
黑井葵搖搖頭:“村子裡的路不太好走,祓除咒靈後我還幫村民解決了一點小麻煩。”
村田監督沒有追問下去,他打開車門正打算進去,卻看到黑井葵站在原地,絲毫沒有上車的打算,村田正金寺有些詫異:“黑井同學,還有其他事情嗎?”
黑井葵直直地看着村田正金寺:“正金寺先生,你知道黑手黨是如何懲戒叛徒的嗎?”
“诶?”村田監督不明白這位咒術師為什麼這時候問這個奇怪的問題:“黑井同學,你是看了什麼電視劇或者電影嗎?”
“讓叛徒咬住石階,踢其後腦,毀其下颚,将飽受痛苦煎熬的被害人翻過身,朝胸口連開三槍。 【1】”
白發咒術師朝還處于茫然狀态的村田正金寺伸出右手,神色冷漠,灰色的眼睛像是無機質的礦石:“不幸的是,我所在的黑手黨的規矩就是如此。
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2】,一切皆虛妄,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