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起，味覺恢複了正常。

在夏日裡吃着西瓜的夏油傑後知後覺地想到。

苦澀的、令人想要嘔吐的麻木感不知從哪天起開始慢慢消退，已經失去味覺的舌頭也逐漸能嘗到食物的味道，但這種變化像是無聲的春雨，無聲而緩慢，等到發現時，才發現窗外的草木已經旺盛極了。

“傑，你怎麼不吃了？”

白發dk鼓着腮幫，嘴邊有着西瓜汁，含含糊糊地說話。夏油傑眉頭一跳，頗有先見之明地說道：“悟，你要是把西瓜籽當做機關槍對着我發射的話，我一定會忍不住揍你的。”

“嘁，說的傑你好像能打赢我一樣。”

五條悟的嘴雖然不饒人，但還是悻悻地把嘴裡的西瓜籽吐到了垃圾桶裡，夏油傑随手把自己的手帕遞給五條悟擦嘴，哪隻五條悟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後才擦幹淨嘴角，然後問黑發dk：“嗯？傑，你怎麼突然換香水了？”

“這不是香水，是薄荷水，解暑用的。”

夏油傑奪回自己的手帕，說道：“想不到悟你會注意這些，太難得了。”

“喂喂，我在你心中是什麼形象啊？”五條悟随口抱怨了一下，也有些茫然：“好像突然覺得應該關心傑一下，所以才注意到的。”

“哈？”

面對摯友質疑的表情，五條悟努力解釋那種自己都不太明晰的想法：“就是那種，好像我如果隻顧着自己往前沖，不注意一下你的話，可能你就走到不知道哪裡去了……大概這種？”

“悟，你是笨蛋嗎？”

夏油傑先是一愣，很快又掩飾住自己的情緒，五條悟激動地哇哇大叫：“好啊，傑，悟大人好心關心你，你居然還說悟大人是笨蛋，你完了，你失去了悟大人了！”

“那就失去吧。”

“不可以，傑你怎麼能對失去悟醬無動于衷？”

“請問悟醬又是哪位？”

……

沒營養的對話以夏油傑投降告終，他不得不承認“沒有悟大人的關心他會心碎”，五條悟才心滿意足地停止糾纏。

閑暇的時間并不長，夏油傑又收到了新的任務，他站起身準備收拾東西，五條悟叫住他：“傑，你真的不打算和我留在高專嗎？”

夏油傑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

任務并不算難，或者說，到了夏油傑這個實力，基本碰不上難以解決的咒靈了。

黑色的帳消失後，輔助監督對這個年輕的特級咒術師恭敬道：“辛苦你了，夏油同學！”

夏油傑有些疲憊，輔助監督立馬問道：“要現在回高專嗎？”

“抱歉，我想逛逛再回去。”

夏油傑笑着和輔助監督告别後，逆着下班高峰期的人流走去，恍惚間，他看到一個白色的腦袋在人流中若隐若現，來不及思考，夏油傑往前沖去，那個白色腦袋已經消失在人群中。

诶？

夏油傑有些茫然，他毫無目标地走着，逐漸被擠出人群，走到一條巷子裡。夏油傑有些疲憊，他靠在巷子的牆上，天空被分割成狹小的方塊，他似乎聽到了有人在說“人是生活在牢籠裡的生物。”

空蕩蕩的巷子裡連隻野貓都沒有，夏油傑知道自己又産生了幻聽，這段時間，他總是出現幻聽和幻視，是不是太過于緊繃了呢？

夏油傑這麼想着，揉揉眉心，拿出任務中調服的咒靈球，閉着眼吞了下去。

淡淡的苦澀感從舌尖蔓延，夏油傑拆着糖紙的動作一動，他突然發現，記憶裡那種惡心到嘔吐的感覺似乎已經模糊，他最近吞咒靈球時雖有苦澀感，但沒到難以下咽的地步。

這麼明顯的區别，為什麼現在才發現？

夏油傑心中疑惑越來越大，恢複的味覺、吞咽咒靈的感覺，明明發生了這麼大的改變，他的大腦卻像是被人強行扭轉過一樣，從未往這邊思考過。

他擡起頭，豔麗的晚霞映紅了天空，夏油傑終于意識到了，看不見的天元結界，一直存在于他們的頭頂之上。

可是，這個念頭，瞬息間又從夏油傑的大腦中消失了。

*

“呐，夏油、五條，你們有覺得哪裡不對勁嗎？”

醫務室裡，家入硝子突然說道。夏油傑一愣，和五條悟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蹊跷。

“我總覺得缺了什麼。”

家入硝子喃喃自語，夏油傑拍了拍同伴的肩膀，他沒有寬慰什麼，而是語氣中帶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笃定：“我們一定會找回來，一定。”

沒過多久，他們就離開了硝子的醫務室，五條悟也沒有再提那個修學旅行，反倒是出門後的夏油傑主動提起了這件事：“怎麼突然想要出去旅行了？”

“總覺得，需要再去橫濱一次，快快樂樂地，沒有任何其他事情打擾。”

五條悟撓了撓臉：“大概是理子那次的事情吧。”

星漿體事件中，夏油傑和五條悟負責護送天内理子。途中，應天内理子要求，他們去了橫濱，實現了天内理子需求後才回到高專，隻可惜，他們還是沒能保護好理子，理子被伏黑甚爾殺死。

夏油傑回想起這件事，記憶像是被玻璃蒙住了一般，他能想起事件的經過和細節，但卻對理子的死沒有絲毫的悲傷。

明明是一起露出笑容的同伴、明明是想要保護的理子，為什麼我卻連一絲傷感都擠不出來？

夏油傑努力地回憶整件事情的始末：“我記得，等我趕到盤星教總部的時候，伏黑甚爾和教徒們都死掉了，隻有你抱着理子的屍體，那個時候，教徒們是你殺掉的嗎？”

五條悟呆住，他仔細回憶：“好像是吧，那個時候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暈乎乎的，感覺一切都很渺小，順手就殺掉了。”